“大将軍,那乞兒既對我與張讓點了名道了姓,但請一查!”
“讓他們幾個鼈孫子睜開眼好好瞧瞧!污蔑我是細作...哼,真是作踐人!”
陳谏端着的小臂隐隐發顫,岑遠沒有第一時間應下,打量的目光在張讓身上盤旋一圈後又落到說話的人上。
向芸領會到其中意思,輕輕點頭,“那便例行公事,若真是冤了二位,我與大将軍先賠個不是。”
奚延年心裡咯噔一下,果不其然,岑遠鷹隼般銳利的眼神又落在他身上。
啧,渾身燒得慌,該是要被連坐了。
“大将軍,卑職既是張将軍一手提拔上來的,這嫌疑自該與他同擔。”
他不等岑遠說話,幹脆自個兒挑明。
“你們把人帶下去,再從頭到腳好好搜搜他們帳内,仔細些,莫漏了風聲。”
岑遠沖那守在乞兒們身旁的兩名親兵揮手示意,後者對視一眼後互相點點頭。
岑柏見此蠕了蠕嘴角,又看看面色不大好看的岑遠,肩膀一塌垂下眸。
“小柏,放寬心。”向芸伸手重重拍了拍他的肩,柔聲道,“捕風捉影的事,尚且不至于用刑。”
他望着幾人被帶離的背影思緒複雜,偏頭憂心道:“娘,小安這一遭是巧合嗎,總覺着有些不對勁。”
他們還在路上就收到了太州被攻陷的消息,張讓的說辭是那北越士卒挖了地道趁夜侵入城中,與外面的大軍來了個裡應外合。
若說是巧合,這法子耗時耗力不說,能成的希望也十分渺茫。
甚至稍有松懈還易遭圍殲,為何那北越軍要如此,是在賭嗎?未免太過狂妄。
能保證此法定然行得通...他隻能猜想這軍中出了奸細,地位還不低,與爹娘不謀而合。
身為守城将領的張讓是早早便被爹娘懷疑了,他這幾日處處留心觀察過,對方天天營帳、校場兩點一線,從不曾有别的舉動。
小安破廟巡城遇上幾名乞兒,還好巧不巧是個偶然撞見過内奸的乞兒。
又好巧不巧,小安的性子定然會把消息帶到他們面前。
難道是那細作察覺到了些異常,迫不及待想要借刀殺人洗清嫌疑?
為什麼就又這麼巧偏偏選了小安?
小安分明是隐姓埋名...此行知曉小安真實身份的,怕是沒幾個人!
“小柏,别想得太遠,指不定其中真就混進了一兩個湊巧呢。”
向芸突然出聲打亂了思緒,他迫不得已收回心神,越捋越亂眉間愁雲更甚。
敵暗我明,再按兵不動落了下風該怎麼是好。
若要有些動作又怕打草驚蛇,畢竟現下蒙在鼓裡一頭霧水的是他們。
“别怕,天塌了你爹和我在前面頂着,萬事還有我們把關。”
跟前的女人神色溫柔,擡手揉了揉他的腦袋,勾起唇角感慨道,“若是再高些,娘怕是要墊點腳才能夠着了。”
“他還算好的,那個光長個子不長腦子的才叫人憂心。”
岑遠鼻子裡嗤地一聲,随口搭了一句,轉頭對他道,“小柏,得閑了去找那狗東西一趟,叫他注意些。”
“怕不是被人盯上了都不曉得,還敢昂首叉腰跟我犟氣。”
愁緒擾得眉心突突跳,岑柏雖點頭應下,但仍歎了一聲,頗不認同:
“爹,小安隻是年紀小了些,難免浮躁,再過幾年就好了。”
“哼,自己不争氣難不成指望我們護他一輩子?”
岑遠似是一提起岑九安就頭疼,握拳狠狠敲了敲腦門,很是不客氣,“萬一我和你娘明日就死,嘶——”
岑遠話還沒說完,呲牙咧嘴捂住耳朵,倒嘶一口涼氣道:“芸、芸兒,松松手,疼。”
向芸倒是緊抿着唇一扭手腕更重了些,岑遠連連好言好語退讓道:“知錯,知錯了。”
“一口一個狗東西,小安到底像誰啊?”
向芸不滿地錘了岑遠胸口一拳,眉目間難得染上抹嗔怪道,“哪有天天嫌自己兒子,還把死不死挂在嘴邊的!”
後者不知如何是好,手忙腳亂攥住向芸那隻手,賠笑道:“芸兒,我鬧着玩玩,往心裡去作甚。”
“诶诶,别再擰——”
“才說過知錯又犯,你知什麼錯了?”
方才緊張的氣氛突然緩和下來,湧動的不安消散了些。
心中壓着的巨石瞬間松動,岑柏垂眸輕笑一聲,擡眼正正對上岑遠和向芸齊刷刷看過來的視線。
他下意識咬唇要将臉上洋溢的笑意憋回去,向芸甩了岑遠左肩一掌,“多大人了,叫孩子笑話!”
“大将軍——”
才将将松了口氣,親兵焦急的通報就隔着老遠傳進帳内,岑柏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
帳簾唰地掀開鑽進個人,對方語氣顫抖結巴,很是難以置信道:
“大将軍,我們從陳...陳大人帳内搜出了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