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寬大的手掌捧着她的小臉,嘴唇一直都是溫柔的貼在她的嘴唇上,隻是纏綿而柔和的親吻,沒有
試圖再進犯一步。
權志龍能感到懷裡的人已經被這一切給吓壞了,再逼近可能會把人給吓跑,于是隻好克制的,重複
的在她的嘴唇上啄吻。
直到江留月因為屏氣太過而嗆咳,權志龍才發現自己實在是貪戀太久,于是他趕緊把人抱在懷裡拍
着後背,江留月不知道怎麼得被摸了兩下就委屈的感覺猛然湧上來,嗚嗚咽咽的開始掉眼淚。
權志龍把人摟在懷裡哄,一邊哄一邊親她的眼淚,好一會兒江留月的情緒才平複下來,摟着他的脖
子抽噎。
明明是宣告交往了,明明是權志龍說要把自己的人生給她了,她卻反而更加沒有安全感一樣的,緊
緊地攥着權志龍的衣服,一直都沒有說話。
權志龍摸了摸她的頭發,輕聲道:
“塔伊,你在想什麼?”
他現在還記得江留月當時的回答。
江留月窩在他懷裡,用還帶着淚意的眼睛看着他,聲音軟軟的說道:
“哥,我覺得自己很幸福,幸福得好像現在死了也可以。”
完全的小孩子想法,單純、直白、熱烈,像是一記直拳打在權志龍的心口。
權志龍猛然噎住。
他覺得幸福的同時,又覺得荒謬和沒好氣,于是意思意思的打了一下她的後背,說了一聲沒忌諱,
打完了又自己先心疼上了,将她摟在懷裡親她的臉頰。
江留月下意識的後退,後退到一半,又遲疑的停下了。
“志龍哥,我們……算……什麼?”
權志龍又親了她一下,用理所當然的聲音說道:“算什麼?算你要拒絕剛剛交往的男朋友親你,這
也太壞了,塔伊。”
江留月啊了一聲,然後乖乖的說:“對不起。”
權志龍抿了抿嘴,說:“那你親我一下。”
江留月軟軟的嘴唇貼在權志龍的臉頰上。
權志龍微微挑眉,嘴角勾起笑容。
這不是江留月第一次親他,他們倆的親密接觸早就過線了,拍MV的時候曾經有過開玩笑的BOBO,玩
綜藝節目的時候也曾經開玩笑的BOBO,但,這一刻,看似和以前蜻蜓點水一樣的碰觸一樣的親吻,
有了完全不一樣的含義。
世人看來,這也許是水到渠成,人人羨慕的一段佳話,隻有他知道,這是他處心積慮,機關算盡,
換來的越界。
權志龍當然知道自己這樣很卑劣,很混蛋,很不是人。
江留月年紀還小,她如果有着健全的家庭和正常的人生,多半這會兒還和父母一起生活,18歲正常
的年紀還在讀高三,也許高中時期會有喜歡的人,有短暫的交往,畢業的時候就可能順勢分手,到
了大學又認識新的緣分。
她應該有着正常的社交,在高中的時候就見過至少三四百名同齡男生,在接觸中發覺自己喜歡的類
型,應該有着小心試探的牽手、正式的告白和循序漸進的肢體接觸。
就算是戀愛,也隻是她人生中比重很小的一部分,她應該在發愁自己的學業成績,将戀愛作為一個參考項和情緒調節劑。
愛情也許是她人生的一大部分,也可能是一小部分,甚至微乎其微的存在。
如果是這樣的江留月,也許根本不會愛上他這樣瘋狂、偏執、扭曲的男人,她會本能的害怕和逃
避,因為自己兇巴巴的态度和别扭的性格對他敬而遠之,完全沒必要承受他的情緒索求。
偏偏,這孩子有着支離破碎的完全靠不住的家庭,她沒有正常的社交和朋友,幾乎是在他一手掌控
的地盤裡長大,她别無選擇的依賴和信任着他,生命中的快樂悲傷憤怒哀愁都幾乎來自于他。
權志龍在她身上傾注的心血、精力、時間,造就了一朵獨一無二的玫瑰。
一開始的本意,隻是想讓她能夠成為好的歌手,所以權志龍親手教導,因為這孩子無人管教,因此
不自覺的也接過了她的生活,驅逐她身邊的隐患,換上自己篩選過的親友,業餘時間怕她學壞所以
丢一些自己看過的書、藝術品給她。
她身上的壞毛病,權志龍盯着改,她不會的東西,權志龍手把手的教。
權志龍自己也沒有意識到的時候,江留月已經完全按照他的喜好和标準一點點長大了,她是權志龍
的‘尾巴’,是他的意識延伸到這個世界上尋找的新宿主。
【你是我的。】
權志龍每次凝視着她的時候,心裡最先膨脹的,就是貪婪的占有欲。
你唱歌的聲音,跳舞的動作,手指無意識打着的節拍,對待工作的态度,甚至笑起來的時候捂着嘴
的小動作,得意的時候挑眉的弧度,都是我的投射。
塔伊,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愛你。
這并非是我宣告競争的優勢,而是我卑劣怯懦的缺陷。
當你被我的愛所吞沒的時候,世人都在贊美驚歎我的深情付出,但隻有我知道,那是一隻隻向你乞
讨的手。
愛的本質是索取。
我暴烈的愛你,是為了向你貪婪的索取。
我向你索取孩子的依賴與信任,戀人的戀慕與忠誠,伴侶的陪伴與安全感,母親的無私與包容。
我向你索取你看向我時明亮清澈的雙眼,擁抱我時溫暖的手,索取我流淚時安慰我的嘴唇,我恐慌
時你依偎在我懷中的重量。
我向你索取長久的陪伴,無話不談的坦誠,你不為人知的心事與沉睡時均勻的呼吸。
我向你索取你陰暗的小秘密,你對這世界偶爾的憎恨,你看向我時心碎的眼神。
我枯瘦、貪婪、扭曲,而你是蓬勃挺拔的一棵樹木,長在翠綠的山坡上,被風吹動,樹葉嘩嘩作
響,陽光從你的身體縫隙裡灑在我幹枯的靈魂。
我在世人面前尖銳華麗燦爛無所不能。
唯獨向你,我袒露我的無能、脆弱、退縮和不知何去何從的靈魂。
你可以扼殺它,怨恨它、撕裂它。
你可以對它做任何事情。
除了離它而去。
【如果你是我的話,你應該完全的理解我為什麼會這樣做。】
權志龍想起自己對‘他’說的話。
因為是處心積慮得到的愛,他甚至不敢确定,自己在江留月身上得到的,到底是靠蒙蔽和誘騙獲得
的幻覺,還是她被扭曲篡改的感情。
所以他總是忍不住想要去試探,她對自己是否還保持着當初的心情。
看着她着急、掉淚、委屈,就像是看到對方向自己一次次的保證,權志龍焦躁的不安的心才能得到
安撫。
他需要無數次向江留月求證,她依然愛着他,絕對不會離開他。
……所以到底是怎麼失控的啊。
權志龍隻有暈倒之後‘旁觀’的記憶,從僅有的對話和相處來看,他們兩個人必然出現了很嚴重的
問題,還有那個金優……看起來,似乎在未來中,這家夥依然是塔伊的經紀人,然後蠱惑了這個孩
子,做了什麼錯事嗎?
到底是什麼事情,會發展到現在這個狀态?
想到江留月精神恍惚的樣子,權志龍就感到一陣心碎和心煩意亂,他勉強壓住自己的情緒,讓自己
不要子亂陣腳。
沒關系的,她至少還在這裡,就算真的生病了,他也可以找最好的醫生最好的設備最好的環境慢慢
治愈她。
權志龍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未來搞成這個樣子,他感到窩火和憎惡,甚至有着對自己的怨毒
心情。
但面對江留月的時候,他又強行鎮定下來,假裝若無其事的,伸手去摸了摸江留月的頭發,想要用
聊天讓她更放松一些。
“塔伊,你在想什麼?”
“想什麼……”
江留月無意識的重複了一下權志龍的話,然後眨了眨眼睛。
自從家門出來之後,權志龍和她的交談就不算多,大多數是權志龍提出幾個建議,她沒什麼意見的
表示可以。
權志龍本來想去漢江,結果因為暴雨可能會漲水,然後就到了這座山來了。
江留月記得這座山,這座山頂有個民宿,他們來玩過幾次。
這裡的半山腰有一個很大的觀景台,權志龍将車停在旁邊,他們在觀景台這裡站着吹吹夜風。
剛落完雨沒多久,山裡的植被都很潮濕,風有時候會帶來些許雨滴。
旁邊是一棵晚櫻,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大的雨竟然沒有全部凋落,此刻帶着潮濕的水汽落在她的手背
和臉頰上,留下濕漉漉的痕迹。
她從醒過來開始就一直在試圖捋清楚眼前這個人是誰,捋來捋去,隻是讓自己更混亂了。
從對話來說,那個‘權志龍’似乎來自于比自己還要晚的時間,大約是自己沒了之後的事情……?這可以說得通金優坐牢的事情,但,他為什麼能來?又為什麼會來?為什麼似乎釋然了自己的決
定,又忽然翻臉?
兩個人?人格分裂?
江留月真的很苦悶,她本來因為對方和金優對話的事情判定對方也來自未來,想要爽快的分手,整
理好彼此的關系免得互相折磨,結果對方現在又若無其事的彈起來了戀愛,搞得她很是混亂。
她試圖讓自己回到之前的狀态,但這感覺太奇怪了,就像是兩個人對着演戲,誰也不知道下一秒誰
會演不下去的變成小醜。
江留月讨厭這種感覺。
“你什麼時候跟我說分手啊,哥。”
她忍不住問到:“你一直這樣裝作沒事兒的樣子,我真的覺得很難受。”
權志龍呼吸一頓。
他抿了抿嘴,吐出一口氣,盡量語氣平緩:“我不會跟你分手的,塔伊,哥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我
們死都不會分開的。”
江留月皺着眉,用近乎無語的語氣說道:“分開了啊。”
權志龍額頭隐隐作痛,他努力讓自己不要發火:“哪有分開。”
“分開了!”江留月快要瘋了:“拜托了哥,我們那樣的對話……現在裝糊塗沒有意義啊,你這樣
演下去我們要演到什麼時候啊,你真的不覺得厭倦,不覺得奇怪嗎?”
她抓着自己的頭發,一時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腦袋真的不清醒:“你……你好混亂,你好奇怪,我
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了……”
“塔伊!”
權志龍猛然用手抓住她的手腕,讓她松開自己的頭發,然後用手捧着她的臉,竭力讓她冷靜下來:
“冷靜點,塔伊啊,你冷靜點,别這樣對自己……”
他深吸了口氣:“我知道,我知道你經曆了很多傷心的事,但,但是我向你保證,那些都過去了,
不會再發生了……我們不會分手也不會分開,永遠都不會,你相信哥,好不好?”
江留月皺着眉,她隻覺得混亂。
“你、你别逃避問題啊……志龍哥,這樣是沒用的,你不要每次發生什麼都假裝沒發生……我很辛
苦的。”
她喃喃的說道:“你這樣,我真的很辛苦的……”
她沒有哭,但是小臉皺起來,很委屈的看着權志龍。
“每次吵架了鬧分手了你都這樣……你總是裝作什麼都沒發生,若無其事的親我對我好,可是、可
是……”
“可是我還在傷心。”
“心口一直很痛,一直沒有好,可是你又對我很好,我都混亂了。”
“為什麼隻有我一個人難過啊哥哥。”
“你若無其事的樣子,真的讓我好傷心。”
權志龍心都要碎了,他不住的道歉,親着她的臉頰,可是江留月很抗拒的别開了臉,她撇着嘴,呼
吸急促的瞪着她。
“好、好……别生氣,别生氣,塔伊啊,深呼吸,深呼吸,你這樣真的會弄壞身體的。”權志龍現
在哪裡敢讓她再這樣混亂下去,語無倫次的道歉:“塔伊啊,不管發生什麼,是哥哥錯了,哥哥給
你道歉,我一定會改的,你可以罰我,打我,你不喜歡的事情,你都說出來,哥再也不會做了,好
不好?”
“已經發生的事情要怎麼改啊。”
江留月見他這樣,忽然警覺這家夥是不是真的一直在演戲,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可太過分了!!明
明都要分手了,臨到跟前又後悔是吧!?
她怒火沖天,狠狠的推開權志龍:“讨厭你,你總是裝沒事,你是不是覺得現在是2014年你就裝沒
事,你都不認賬了是不是。”
“我認賬,我認賬,塔伊啊,哥認的,這裡太冷了,我們回家去,我們先回家,我們慢慢說,好不
好?”
權志龍看她這個樣子心碎得快要透不過氣來,握住她的手,低聲下氣的請求着:“你就算要判我死
罪,也讓我死個明白,我們回去好好說,你生氣的每一件事情我們都記下來,好不好?”
江留月不說話了。
她死死盯着權志龍了一會兒,狠狠地抿了抿嘴:“你是不是真心的?”
權志龍趕緊點頭。
江留月又盯了他幾秒,她的呼吸隐約又急促起來,煩躁的情緒在四處沖撞,她能意識到對方似乎真
的要改,但又因為他之前的表現煩躁,覺得不能這樣輕輕放下。
看她氣得胸口起伏,權志龍是真怕她憋着氣壞了,于是伸手想要摸摸她的臉頰安撫,手才摸到她的
臉,江留月就忽然抓住他的手,惡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
這一口是真狠,權志龍疼的眼前一黑,但他咬着牙吸着氣忍住了沒動。
江留月嘗到了血腥味,心裡的火氣才下去了一些,狠狠地甩開他的手,這一口咬得很重,權志龍的大拇指和手側幾個冒血的牙印。
她冷不丁看到權志龍的傷口,心裡頭莫名又有點心虛。
畢竟權志龍真的态度很好,也願意聊一下,她這冷不丁的一口咬得那麼重,倒像是無理取鬧了。
權志龍擡起手看了看傷口,然後輕輕地歎了口氣,然後對着她擡起了手,江留月吓得一縮,那隻手
卻捏着她的下巴擡起她的臉,大拇指撥弄了一下她臉頰的軟肉。
她隻能看到權志龍淡色的眸子微微帶着點無奈:
“牙還怪厲害的。”
他松開她的下巴,另一隻手從口袋裡摸出車鑰匙對着不遠處的車按了一下,然後又換了傷手拿鑰
匙,完好的那隻手伸向她:
“好了。”
權志龍笑着說:
“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