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撥動時間的人
權志龍出現在舞台下方的時候,本來還嘻嘻哈哈的新人們瞬間凝固了。
大家都用蚊子一樣的聲音哼哼着問候,對于權志龍因為過于尊敬而産生的各種妄想眼神出的畏懼感顯然已經刻到骨子裡。
權志龍臉上倒是帶着點荒謬,稍微還有一些禮貌但不失尴尬的笑。
他點頭作為招呼,嘴上有的沒的說了幾句話,看着這群孩子跟鹌鹑一樣瑟瑟發抖的樣子,他自己也覺得頭皮發麻。
“我有那麼恐怖嗎?”
他對着東永裴有些委屈的問道。
“……”
東永裴隻是笑笑不說話。
倒也不是别的。
因為,自認為是個好脾氣前輩的他,也一樣被新人們害怕着。
大概就是一種本能的畏懼,像是新來的實習生害怕公司骨幹,剛轉進來的學生陡然面對全國排名靠前的學霸,也總會有一種底氣
不足的畏懼感。
“塔伊呢?”
權志龍走到人堆跟前,随口問道:“這孩子是不是該彩排了。”
演唱會的原本順序是bb-Tg分隊-東永裴個人-東永裴江留月合作舞台-江留月個人-新人,這會兒彩排是先排了權志龍個人的,然
後排了bb的,其次是準備排合作+東永裴solo,可這會兒女主角去哪裡了?
江留月本在觀衆席的第一排,但她後面犯困打盹要睡着,趁着她還能迷迷糊糊聽懂人話的時候,山達拉帶着她往側邊找了個人少
的地方坐。
江留月本就因為昨天沒睡好而暈暈乎乎,被山達拉用手摸一摸耳朵脖頸,頓時就不行了,撲在山達拉的懷裡就睡着了。
山達拉就半摟着她讓她睡,她和江留月是屬于那種交集不太多但感情卻很好的關系,當初來到韓國的時候,山達拉的東南亞人身
份讓她受到不少歧視,江留月沒少出面維護她,這讓山達拉内心很領她的情,隻是她性格不如敏智那樣占據年齡優勢愛粘人撒嬌,也不如CL爽快利落更和江留月有共同話題,所以在外人看來,關系也不算是特别好的那種。
因此,金優看到江留月蜷縮在她身邊睡覺的時候,頗感驚訝。
說實話,他今天的驚訝夠多了。
當初他來到江留月身邊做經紀人的時候,江留月已經因為和權志龍的感情問題拉黑了大多數曾經的交際圈,和YG的關系也快要到
割裂的程度,因此江留月自己想要趕緊到内娛找出路,最終選擇了他作為自己離開YG之後的經紀人。
也就是說,金優其實沒有真的參與過江留月在YG的生活,他本以為這個公司裡沒什麼江留月在乎喜歡的,現在看起來卻遠不是這
樣。
這讓金優感到十分煩躁和焦慮,他能感覺到江留月不受控制,她的行為完全不可預判,這讓他明知自己顯得過于急切,也無法壓
抑住情感的逼迫而硬是要趕緊拿下經紀人的位置。
真正接近了江留月在YG的生活之後,金優的情緒并沒有得到平複,反而變得更加焦慮起來。
江留月和這群人之間的感情,比他想象中親密得多,甚至和楊賢碩的關系也算不上差,金優和楊賢碩昨天交流中能看出來,楊賢
碩嘴巴上不說,其實還挺看重她,至少不是随意放養的态度,不然也不會着急的想要趕緊再找個經紀人給她。
金優如願得到了江留月經紀人的位置,但眼下所有的一切都讓他心煩。
他急切的想要趕緊在衆人心中立起來形象,立刻成為江留月的代言人,就像是曾經在國内那樣,他說的每一句話都被默認成江留
月的意思,他是江留月的代言人,是江留月的影子,是她最親近最信任的人。
甚至沒有之一。
即便是阿蒼,即便是吉如心,沒人能夠取代他在江留月心中的位置。
……那些人算什麼啊。
也不看看,是誰陪着江留月度過了人生最黑暗的日子,在她孤立無援的時候,在她一個人回到中國的時候,是誰陪在她的身邊上
談判桌,簽合同,跑通告。
他在零下的雪夜等待江留月錄制結束,也在暴雨的演唱會下拿着浴巾和雨傘等待她唱完最後一支歌,通宵熬夜改曲子的時候,是
他為她端來養胃的粥,清掃掉被她丢了一地的紙片。
有很長一陣時間,隻有他守着的時候,江留月才睡得着。
她因為睡眠不足而情緒暴躁,焦慮地啃咬手指,砸碎了許多杯子和裝飾品,是他換房間給她,又向酒店賠償損失,隐瞞下這一
切。
後來他們發現江留月能在行駛中的保姆車裡睡着,又是他經常在夜幕下開着車,他們因此去過深夜的寺廟,淩晨的大海,無名的
溪邊……
江留月身邊,本要永遠有他的位置。
結果現在都是一群無關人等在那裡礙眼。
金優走到她們面前,伸手想要把江留月搖醒,但是他的手才伸出去,手腕就被人抓住了。
山達拉的手機都掉了也顧不得,先是一隻手,然後兩隻手都抓住金優的手腕把他往外推。
她的表情都有些驚駭了。
“你幹嘛!?”
山達拉見金優沒有用力,立刻收回手,像是保住懷裡的幼兒一樣保住了還在睡覺的江留月,并下意識的用旁邊的外套扯過來蓋住她。
“……”
金優被她的過激反應吓了一跳,他很快反應過來,用盡量溫和的語氣說道:“我是Alice的經紀人,您不認識我嗎?馬上就要都
到她彩排了,得把她叫醒才行。”
山達拉沉默了片刻,勉強擠出笑容:“是嗎,那怎麼說……突然伸手過來,我吓了一跳,對不起啊,經紀人。”
話是那麼說,她抱着江留月肩膀的手也沒松開。
金優靠得很近,距離她們隻有一臂距離,而且他站着,她們坐着,金優高大的身材給了非常強烈的壓迫感。
山達拉下意識的覺得眼前的人不值得信任,她一邊推江留月把她叫醒,一邊繼續警惕的盯着對方。
三個人在角落裡僵持了幾秒,江留月卻是被夢魇住了一樣怎麼都沒能推醒,向着這邊走過來的權志龍和東永裴已經是看到這裡的
動靜,兩個人都加快了腳步。
“啊,志龍!!”
山達拉見到救星一樣擺着手。
權志龍三步并作兩步走上前,金優差點被撞到,因此下意識的自己後退了一步。
“這孩子好像是做噩夢了,怎麼都叫不醒呢。”
山達拉将懷裡的人半拖半抱起來,權志龍半跪着伸手一撈,江留月就被扯到了他的懷裡,寬大的手掌摸了一下江留月的額頭。
觸手是濕乎乎的涼意,權志龍不由得擔心的晃了晃江留月的身體:“塔伊啊,醒一醒,塔伊啊?”
“塔伊怎麼了?”
東永裴本用猶疑的眼神打量着金優,見狀也着急的湊了過去。
在衆人的互換中,江留月艱難地睜開了眼睛。
第一個感覺就是頭好痛好重,第二個感覺就是自己似乎做了一個很重要的夢,但在睜開眼睛的瞬間,夢境裡面的一切都煙消雲
散,在她的記憶裡沒有留下任何痕迹。
她被權志龍抱在懷裡,兩個人距離很近,以至于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先看到的是臉色鐵青的死盯着他們背後的金優。
“……怎麼了?表情這個樣子……什麼工作不順利嗎?”
江留月的意識并不清醒,下意識的以為,這樣不适感強烈的蘇醒,應該是某個熬了通宵工作的夜晚,或者是保姆車、休息室裡忙
裡偷閑的打盹。
所以想也不想的脫口而出了這句話。
“這孩子……說什麼呢?說胡話嗎?”
權志龍擔憂的又摸了摸她的額頭。
江留月這才注意到抱着自己的人,看到權志龍的臉的瞬間,她恍惚了一下。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