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這種事……怎麼說,作為子女……這樣幹涉長輩的事情是不是……”
池珍素結結巴巴的說道。
“啊,看來你不知道呢。”江留月微微一笑:“這個美術館,是我花的錢,你們這群人領的薪水,基本也是由我來出的,隻是以為父母年紀大了所以想找一些額外的事情幫忙消遣,所以才開了這家美術館。”
“不要擔心,池室長。”
“人是沒有辦法向發出賴以生存的薪水的人有脾氣的,哪怕是我的父親也一樣,雖然在衣服或者鞋子這樣的小事上他還有這作為父親的威嚴,但那不過是因為在别的地方都失去了掌控才會抽的風罷了。”
“伸出手向别人讨要生活,就是要這樣忍氣吞聲的活着。”
池珍素額頭滿是冷汗,整個人也變得失魂落魄,但仍然強撐着露出笑容,說自己對這一切都一無所知。
“沒關系,我會調查的,之前誤會了你,抱歉。”
池珍素連忙搖着頭,然後又想起了什麼:“那,那我給您再安排個房間換衣服……”
“沒關系。”
江留月搖了搖頭,對她微微一笑:“我不換。”
打從一開始,也沒打算要換衣服的江留月揮手讓池珍素離開,她沒有要把這件事情鬧得不可開交的地步,對于喬娜來說,他人羨慕的眼光也是完美生活的一部分,隻要不挑破真相,她可以裝聾作啞一輩子。
假裝相愛,假裝真愛,假裝幸福,接受别人虛假的羨慕。
這種時候,挑破真相的人才是那個罪人。
江留月不想當那個罪人,隻是沒記錯的話,在2014年的年末,池珍素就和柳天賜被撞破了一次,當時喬娜的崩潰和發瘋真是把她給折磨慘了。
沒記錯的話,當時池珍素是拿了一大筆封口費走了……吧。
江留月忽然覺得記憶有些混亂,竟一時之間想不清楚池珍素最後的結局,她吸了一口氣,用手按摩着自己的鼻梁的時候,辦公室的門被人推開了。
江留月以為是柳天賜,心想真是麻煩,最好池珍素沒有驚慌失措的去告狀,讓她還要跟自己倫理上的父親辯論出軌到底算不算道德敗壞。
她擡起頭的時候,卻看到了另外一張熟悉的臉。
……好熟悉的出場方式。
江留月想,還好有喬娜之前的突然出現讓她有所準備,因此再看到金優的時候,她的表情管理才會做得如此完美。
“……您好,如果您找社長的話……他應該在前廳,我去幫您叫一下吧。”
沒記錯的話,她和金優的第一次見面,是在2015年的10月。
如今是2014年的3月。
不過,回憶起來,原本的自己是穿着中規中矩的裙子套裝一直呆在展覽館的前廳,拍了照片之後就匆匆離去,大概因此錯失了和金優互相認識的機會。
江留月有着片刻猶豫,想過要不要就此結識金優,畢竟她現在真的很缺人。
但她很快做出了決斷,擺出陌生的姿态,起身微微緻意,便打算離開。
在這個瞬間,她做出了取舍。
*
金優和記憶裡沒有什麼區别,長身玉立,風度翩翩,穿着不會出錯的定制西裝,身形利落又帶着舒展感,一雙遺傳自母親的大眼睛柔化了來自微微鷹鼻與硬朗的輪廓帶來的鋒利感,臉上永遠是商務化的微笑。
曾經江留月的粉絲們戲稱這位哥哥是外熱内冷一塊堅冰,江留月犀利銳評不過是永遠溫度在16°的工作機器。
你交付什麼任務,他就吐出合理的結果,不出挑,也不出錯。
這樣不知道是人還是機器的存在一直平穩運行,就像是半夜走在路上看到24小時連鎖便利店一樣讓人感到安心。
直到——————
“明月。”
擦身而過的瞬間,金優擋住了對方的去路。
他用中文,口齒清晰的叫出了那個名字。
“是你吧,明月。”
【不會出錯的機器忽然過載損壞了。】
【金優不知道要如何處理眼下的一切,他的每一條向自己發出的指令都失效。】
【他短暫的陷入瘋狂,又陷入長時間的清醒。】
江留月脊梁骨竄過一陣寒意。
幾乎是瞬間,她就意識到,眼前的金優,竟然和自己一樣,有着10年後的記憶。
啧。
麻煩了。
“你好像記錯名字了。”
江留月微微一笑:
“我不叫明月,我叫江留月,不過可以理解,演藝人的本名是不太好記,你也是中國人嗎?”
她自然的擡起自己的手:
“好巧啊,我們可以認識一下。”
“我是Alice。”
“初次見面,請多指教。”
金優垂着眼看着那隻白皙纖細的手。
完全不同的穿衣風格,完全不同的眼神,說話的口吻、語氣,也許旁人感受不到,但是金優立刻就能察覺。
不是江留月,不是Alice,是江明月。
也許是上天垂憐。
他得以返回阻止一切。
也許是上天從未眷顧他。
時間改變了。
事件改變了。
相遇改變了。
唯一不變的是。
她依然頭也不回的選擇了離開。
【404 not found】
他深吸一口氣,擡起手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
柔軟、溫暖。
“初次見面,我是金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