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弓箭手對于氣流的感知最為敏感,
即使有風并不意味着出口,起碼也是新的發現。
就是不知道,前方的未知究竟是福還是禍了。
“這邊。”
山口勇敢地跑到隊伍之前,引着大家向前某個方向移動。
靜止之下的改變是最為振奮人心的,他們也來不及辨别前方是否是陷阱就跟了上去。
沒想到剛才還曲折的探險,現在七拐八拐,竟沒有遇到一條死路。
随着不斷前進,風越來越大,一直到其他幾人也能夠感覺到。
隻是,夾雜在微風之中的氣息,讓閻魔樂感覺不妙。
她看了看月島,發現他正好回望,兩人默契地向對方确認了這個信息。
轉過某個轉角,迎面襲來一陣狂風,山口一腳踩空,身形不穩,黑尾眼疾手快地拽住了他的鬥篷,将他拉回了地面。
衆人看着眼前豁然開朗的場景大吃一驚。
所有迷宮的牆體已然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曠的天空,腳下是萬丈深淵,狂風的呼嘯聲不絕于耳。
“謝謝……”山口臉色蒼白,十分後怕地嗫嚅。
他們沒想到在壓抑的迷宮之中還有這樣的景色,如此不合常理。
“哎,沒有路了嗎?”黑尾張望了下。
研磨聽到一些身後傳來輕微的響動,警覺地回過頭,貓貓頓時炸毛。
來時的路已經沒了,他們所處的位置隻剩下一截,在這片空域之中宛如一葉扁舟。
他們被困在這裡了!
“這是……”山口臉色更加蒼白,因為是他帶着大家往這裡趕的。
“從好的方面想,這也許意味着我們走對了,隻有破解了這個謎團才能繼續前進。”黑尾樂觀地說,“我總覺得這片空域十分不同尋常呢。”
“嗯……”山口振作起來,決心找到蛛絲馬迹幫助大家離開這裡。
他望向空域極目遠眺,繼而欣喜地喊道:“正前方有一段迷宮的通道。”
“我試試看能不能飛過去探查一下。”
空域中彌漫着陌生的魔力,随意靠近是很危險的,閻魔樂幻化出一道繩索系在自己的腰間,另一頭交到黑尾的手中。
黑尾将繩子纏在胳膊上笑道:“放心,我會拉住你的。”
閻魔樂點點頭,站到地面的邊緣,她施展懸浮咒,卻并沒有像往常一樣飛起來。
“看來這裡禁止飛行。”
閻魔樂嘗試着分析空中的魔力,随着她的感知,她越發覺得不對,這些魔力構成……
她嘗試着将感知到的景象畫下來,畫布上有了不一樣的景象。
暴亂無章的狂風,此刻卻有了形狀。
“這是?”
衆人湊過來。
魔力繪制的簡易圖形顯示,通道的兩層是兩排由狂風組成的透明山丘,他們的面前有一道看不見的斷橋連接着對面的通道。
斷橋的斷口在前方二十米左右的位置上,他們所處這一側的斷橋正垂在崖壁之上。
這座橋并不是現代的拉索橋,沒有強韌的鋼索和鋼筋混凝土支撐,但還有一半卻依然挺立着。
“是繩索。”閻魔樂說着,從山體上繪制出幾條線,拽住了橋體。
“可繩子是如何固定在山體上的呢?”
這也是閻魔樂所不理解的,她勉強能感知到在風暴之丘的山體上有一些魔力流動不一樣的位置,但由于幹擾太大,魔力混雜在一起,還沒達到完全體的她無法準确地探測出真相。
“我來看看。”山口平複了心情,迎着風認真注視着眼前的景象,一旦有了預設,就能看到更多,氣流的移動被他敏銳地捕捉到,他指着山上的位置,“好像是圓環,繩子穿過了圓環固定着。”
“我們也有現成的繩子。”
閻魔樂解下腰間的繩子,黑尾也是一樣,把繩子的那一頭交到了伸出手的研磨手中。
研磨探身摸到了斷掉的橋體,他将那條魔力之繩系在了橋體一側的欄杆扶手上。
“現在就是要看怎麼樣才能把繩子精準地穿過圓環了。”
“我來……試試吧。”
山口将魔力之繩的另一頭綁上弓箭的尾部,他穩穩地舉起弓、瞄準、拉弦,弓箭劃破空氣,精準地穿過圓環,帶過了繩子,宛如穿針引線。
眼看繩子順利挂住,衆人還沒有來得及高興,就看到弓箭被風吹落,繩索在風中飄蕩,根本無法回收,起不到固定的作用。
閻魔樂伸手嘗試收回自己凝成繩子也失敗了,在這片空域,無法使用任何有漂浮屬性的術法。
“等等,再讓我試一次。”
山口再次在弓弦搭上綁有魔力之繩的弓箭,他拉了個滿弓,卻遲遲沒有射出那一箭,似乎與看不見的敵人僵持着。
他在等。
等一個時機。
突然,他眼光微動,弓箭離炫,那支箭順利地穿過圓環,挂住了繩索,眼看就要落下,此刻正好有一道狂風刮過,那支箭竟然順利地被風送回到了探險者們伸手可以夠到的位置上。
研磨眼疾手快地抓住回流的弓箭,将繩索交給黑尾,後者立刻用力拽緊,硬生生将橋面擡起了一些。
衆人為之一振,研磨随即将弓箭連帶着繩子繞過橋體的扶手固定好,閻魔樂出手加長了繩索,山口接過那一隻箭再次拉弓等待。
這是個極度耗費體力的活,弓箭手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如果是你的話,沒問題嗎?”月島說着,竟然老老實實打開古籍,按照神的咒語為他持續恢複着體力
真是少一個人都不行呢。閻魔樂暗自想着。
他們一寸寸如法炮制,随着橋體被不斷拉起,黑尾、山口和研磨率先站上了透明的風之橋,肉眼看過去他們像是漂浮在空中一樣。
他們的腰間綁着一樣的繩索,牢牢地被魔力的釘子固定在迷宮的牆體上。這自然是出自閻魔樂的手筆。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魔力的畫像顯示斷掉的橋已經修複。
因為不知道橋面的載重情況,他們決定一個接一個過去。
為了确保夥伴們的繩索安全,閻魔樂必然是最後一個通過。
看向空無一物的前方,她的心中生出了幾絲恐懼。
她能夠飛行理應是不害怕高的,可是,那是在她的術法沒有失靈的情況下。
“阿樂,不要怕,一點點來就好。”黑尾大聲喊着揮着手。
“不會吧,平時不是很能幹嗎?”月島說着反話,目光卻牢牢鎖定着她。
“月月,真是的。”山口無奈地說,複又望向少女,“我們在這裡等着你。”
“……”研磨聞言立刻點點頭,表示他也一樣。
閻魔樂感到勇氣上湧,她閉上了眼睛,踏上了第一步。在她的意識之中,她走在了夾在山間的一座吊橋之上。
她不敢走得太快,這座透明的橋随着她的腳步上下彈動着,耳側狂風嘶吼,咆哮着、咒罵着、期待着冒險者的墜落。
才不會讓你得逞。
閻魔樂握緊手上的法杖,将意識投注在幾十米外的夥伴身上。
這是個不錯的辦法,她安然地躍上了另一側的橋繼續前進。
還有二十米。
“吱嘎——”
不妙的聲音夾雜在風聲之中,閻魔樂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十米。
狂風越發暴虐,似乎在大聲密謀着什麼。
“阿樂,快跑!有一個圓環松脫了!”
閻魔樂立刻“噔噔噔”跑起來。
五米。
“锃”的一聲,繩索崩斷,橋體在瞬間開始崩塌。
“跳!”黑尾着急地大喊,探出大半個身子朝她伸出手,他的身後其他人正拉住他以防他也摔下去。
閻魔樂睜開雙眼,整個人向前撲過去。
與此同時,腳下的支撐完全消失,整座橋在下落中被狂風撕碎。
她奮力向前伸出左手,她從沒有像現在一樣希望自己長得再高一點。
狂風之中,閻魔樂的手被吹得稍稍偏移了位置,她的指尖堪堪擦過黑尾的掌面。
随後,下墜。
閻魔樂瞪大眼睛,瞳孔中映出的畫面是少年們焦急吼叫的模樣。
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