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幫晴桑擦了擦眼淚:“好了,就是成了婚,也隻是個從契,難道大師兄看他就會重過我們?”
這頭師兄在安慰師妹,那頭,竺遠生也看着揚長而去的楊庭嶽:“你招他了?”
楊庭嶽平日裡的确愛明裡暗裡地跟周群打擂台,但總不至于鬧得太明顯。畢竟大家都是同輩師兄弟,總要維持一下表面和氣。
周群道:“那枝孤桑木,他跟掌門師叔求了許久。”
同為長老首徒,楊庭嶽的師父跟周群的師父是師兄弟,楊庭嶽還比周群年長個十來歲,卻一直被他壓了一頭。
楊庭嶽是火靈根,即将突破金丹境,孤桑的木行靈能夠大大助他修行。
幾年前他就在跟掌門求孤桑木了,雖然掌門一直都沒答應,但也沒想到就輕易地給了周群。
他是想不到周群做出了怎樣的犧牲。
提起這個,竺遠生不免又想起周群的新道侶。
他師父沐風長老跟濯雲長老感情好得很。濯雲長老幾百歲的人了,還是個話痨,跟徒弟溝通不順心了,難免跑來找沐風長老吐槽。
所以周群為什麼成婚,周群的一堆師弟師妹不知道,竺遠生卻很清楚。
“那人現在住在哪裡?”
周群說:“我院裡。”
“什麼?”竺遠生終于驚訝了,畢竟除了交好的幾個弟子,周群從不讓人随意進出自己的那座小院。“你竟然肯?”
周群道:“師父一定要如此。”
竺遠生歎了口氣說:“你這是何必。”
自打從虞淵将江廣玉撈回來,周群就跟着了魔似的,到處請醫尋藥。哪怕在外出任務,也不忘了四處搜羅有益于修補經絡和根骨的靈材。
竺遠生又問:“那人……怎麼樣?”
本來以為周群會不予置評——畢竟他這個同門師弟,對于不關心的人與事,從來不屑多吐一個字。
誰知周群皺了皺眉,說:“不堪入目。”
竺遠生“哦?”一聲,笑道:“不是你的命定之人嗎,總歸是有點過人之處吧?哪天讓我見見。”
周群:“……”
任時闌和陳長約停在明閣東南角的一座塔樓前。
這一下足足跑了有五裡地,一大一小都上氣不接下氣。
那塔樓約莫有七層。陳長約走了進去,任時闌跟上。塔樓正門的禁制與他們的腰牌符印相互感應,放行。
塔樓内部中空,每一層的面積比外部看上去大得多,應當是使用了芥子空間一類的陣法。
一圈一圈地看上去,全是不計其數的書架,猶如汪洋大海一般。
原來是圖書館啊。任時闌松了一口氣,跟着陳長約上了二樓。
他就看着小孩走到一排書架前,在架子上找了卷書,然後席地坐下,翻看起來。
鬧這麼大陣仗,就是為了來看書啊。任時闌擦了把汗,哭笑不得。
這小孩可真不是好帶的。任時闌心中再次燃起對幼師等教育工作者的敬意。
不過來都來了,他也懶得再跑回去,索性蹭過去,離陳長約近了一點,也靠着書架坐了下來。
陳長約此時又不太抵觸他了,任憑他在自己身邊不遠處坐着。
此時窗戶外陽光正燦爛,照在青石磚地面上,顯得暖洋洋的。
任時闌歇了一會兒,左右看看,幹脆也從書架上抽了一卷,打開來看,名字叫《象儀錄》。
原來是介紹陣法符文原理的書,應當是珍藏的古籍,畢竟在任家可從沒看過到。任時闌便當消遣翻看了起來。
臨近中午。
陳長約還是坐在那,除了翻書之外一動不動。
任時闌小心翼翼地問道:“該吃飯了吧?”
陳長約的手頓了頓,擡起眼睛看他。
任時闌認命地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行。你在這呆着,我去給你打飯過來。”
他到明閣的食堂打了兩份飯過來,跟陳長約一塊吃了。
這偌大的藏書閣除了他們倆看不到别的人影,倒是清靜,加上今天天氣也好,正适合午睡。
就是地磚有點硬。
任時闌睡了一覺醒來,擦擦口水,看見陳長約不翻書了。
小孩子正注視着書中的某一頁,眼睛亮盈盈的。
任時闌走過去,探頭看了看,書頁上是一幅工筆插畫,畫的是冬日的寒梅,樹枝上落了一隻肥啾啾的山雀。
任時闌忽然福至心靈:“你想看鳥?”
陳長約的腦袋擡起來,亮晶晶的雙眼對上任時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