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平常的一天,任時闌拖着屍體一樣的社畜身體,走在下班回出租屋的路上。
“真沒素質。”
“遛狗不牽繩,真【哔——】沒素質。”
被罵了兩句之後,任時闌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對方是沖自己來的。
“您是罵我?”
任時闌茫然地回頭,看見身後一隻得有他大腿那麼高的阿拉斯加,黑白相間,毛乎乎的。
阿拉斯加正咧個大嘴,笑呵呵地望着他。
任時闌說:“您可能誤會了,這隻狗它不是——”
“去你【哔——】!遛狗不牽繩,社會風氣敗壞就是因為有你這種沒素質的人,垃圾,去死吧!”
路人掏出一把雪亮的水果刀。
“噗嗤——”
任時闌就這樣進入輪回,被迫結束了他忙忙碌碌又一事無成的人生。
再醒來,看到床頂的蚊帳,任時闌第一反應是跳了起來,指着蚊帳破口大罵。
“去你【哔——】的,有病吧?有病吧!他【哔——】的我那三十平的出租屋我還養得起狗?我去【哔——】,我【鳥語花香】,報複社會的神經病!老子倒了八輩子血黴碰到你!”
罵痛快了,他才發現情況不對。
這怎麼是個木屋啊?還有房梁,至于眼前的蚊帳……
任時闌仔細看了看,這蚊帳繡的花樣還挺精緻。小樣兒。
任時闌扭過頭,就看見一屋子的男男女女,或愕然、或驚懼地看着他。
中間複雜的流程不再贅述,具體可以參考其他穿越小說。
總之就是在任時闌拒絕了一屋子人“喝點安神藥”、“禀報家主”之類的建議後,他終于打消了别人覺得他“失心瘋、”或者“鬼上身”、“被奪舍”的想法。
三天後。
任時闌靠着門框,腳踩在門檻上,迎風對着院子裡的花草樹木,在……嗑瓜子。
沒想到,繼下班路上被路人捅死之後,他居然穿越到了看過的一本修真耽美小說裡。
在這本小說裡,主角攻和主角受是一對青梅竹馬的戀人。
三十年前,兩人因為一場悲劇性誤會而分道揚镳,彼此都帶着難言之隐。
三十年後,兩人再重逢,明明還帶着對彼此的不理解和埋怨,但仍然不自覺地被對方吸引。
從最開始彼此針對、互相嘲諷,到後來并肩作戰、慢慢沉溺,最後誤會解除、破鏡重圓。
這叫什麼?
天降竹馬!雙向奔赴!相愛相殺!
這真是把任時闌喜歡的狗血劇情齊活兒了呀!
沒錯,雖然任時闌在外面的時候,是一個身高一米八有餘、容貌小帥氣、冷酷無情(?)的社畜大男孩兒。
但關起門來,任時闌最喜歡的,就是蹲在他那小破出租屋裡,就着新鮮的外賣,看宮鬥劇、愛情劇、家庭倫理劇。
尤其他最愛《甄嬛傳》。眉姐姐死掉那一段,任時闌看了得有十幾遍。
每次看的時候,任時闌都捧着紙巾盒,外賣的雞腿也不吃了,哭得像個130斤的孩子。
——話題轉回。那麼重生過來的任時闌,變成了誰呢?
他變成了炮灰任時闌。
不錯,這具身體前主人的名字也叫作任時闌,他們的身高、體型、長相全都一模一樣。
小說裡的任時闌出身于一個修真家族——靳州任氏。但任時闌并不是任家的嫡系子弟。
他隻是家族裡的一個不起眼的旁支弟子,修道天資、悟性相貌都沒有多出挑,一直過着平凡而乏味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主角攻,黎瀛。
在俊男美女遍地走的修真界,任時闌本人的外表算不得多出挑,但遇到黎瀛時,任時闌先露的也不是臉。
他的身影,從背後的某個角度看過去,和主角受有那麼一點點相似。
就因為這一點點相似,任時闌入了黎瀛的眼。
黎瀛是靳州大族黎氏的嫡長公子,家主位置的第一繼承人,他肯對任時闌青眼有加,任時闌那平淡無味的生活,一下子天翻地覆。
但這場夢隻做了六個月,在黎瀛與主角受重逢的那一天,就破滅了。
黎瀛不再跟任時闌有任何聯系,任時闌去黎家求見,卻屢屢吃閉門羹。
徹底絕望之後,任時闌就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卧房裡,不吃,不喝,不睡,他一個煉氣期又沒辟谷,最後終于撅了過去。
再醒來,就是怨種社畜任時闌了。
任時闌嗑着瓜子,看着院子裡他的侍女拿個掃帚掃地,身邊跟了隻屁颠屁颠的阿拉斯加。
他醒來的時候,看見這隻阿拉斯加,差點撲上去掐它脖子。
還是下人把他攔住,說這不是公子您最喜歡的靈獸嗎?怎麼要掐它呢?
就這還靈獸?這害人玩意兒!
直到阿拉斯加瞪着兩個黑豆眼睛,傳聲音到他腦中。
說它其實是一個系統,當時跟着他,是因為剛好選中了他作為任務執行人。
沒想到旁邊突然撲上來個報社路人,直接幫它把穿越的工作做了。
任時闌聽到這裡火氣“噌”的就上來了,你還占便宜了是吧?
阿拉斯加連忙安撫他,說這次任務完成,你就能在現實世界重生,外加報酬人民币一百萬。
任時闌的火氣“嗖”的又熄滅了。
在這部小說原來的劇情裡,任時闌隻是作為主角們感情的調劑品,出場了十來回,就殺青了。
但随着小說劇情在次元輪回中一次又一次重演,任時闌卻突然暴走。
就像擁有了自主意識的遊戲NPC,他開始黑化,堕入魔道,後來竟然在一場戰鬥劇情中,将主角受殺死了。
阿拉斯加說:“在次元輪回裡經常出現這種情況,某一個角色突然脫離了劇情框架,做出毀滅性舉動,最後導緻整個世界的崩塌。我們管這個叫做‘角色暴走’。”
“這個時候,就需要玩家來代替‘暴走’的角色,幫助□□這個世界。”
任時闌摸着下巴:“那不是很簡單,隻要我不去找黎瀛,在家安安穩穩呆着,直到小說結束不就好了。”
本着社畜人對于資本家理念——“花一份工資雇一個員工當三個人用”的深刻了解,任時闌将犀利的目光射向阿拉斯加。
“一百萬人民币的報酬,沒這麼簡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