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知奶奶星期五就迫不及的送溫知上學後,回去了。
帶了一千塊錢。
晚上在溫知回來時跟溫知抹眼淚。
蒼老的已經皮肉分明的手,青筋也像分層,說她們真的越來越年紀大了不中用了。她去的時候金瓶沒出息的朝她偷偷哭,說一下又給陳陸年花好多錢。我說怎麼怪她呢,她受這罪,能不摔她肯定也不想摔的。
奶奶:“她像小孩一樣,把我弄的也忍不住哭。”
溫知安慰她,說你哭我也要哭了。
她奶打她,說我們哭是因為越來越沒用,幫不到你們什麼忙,你們以後還要很遠的路走,不許搭理我們老不死的。
溫知跟她奶晚上睡覺,夢裡似乎都聽到她奶的難釋懷。
溫知向陳亦借自行車,一大早蹬回去了。像是有一陣沒蹬車,她蹬得腿都僵了。
陳陸年收到她電話,她已經騎一半了,先斬後奏。
陳陸年在村口接她,很犟的姑娘,鼻子紅紅的臉上被風吹的像帶了釉,把車籃裡的排骨和豬肉拿給他說帶了肉。
陳陸年猝不及防道:“你這樣我把臉往哪擱。”
少年陳述句。
溫知怔了,怔忪地望着他,她内裡山呼海嘯地想還有類似背叛的東西。
陳陸年忍了忍,沒說第二句,把東西放她車籃裡,溫知傻着不知怎麼開口。
陳陸年走來的,問溫知,車能坐兩個人嗎。
陳陸年騎車帶她。
到了家。
溫知拿着蘋果木讷地進去看他奶。
他奶在床上小一個月不見瘦得不成樣,不止腿摔了,現在用石膏和繩子挂着,鼻子被磕壞了一塊,紅紅的鮮明的在她窄的快要沒有了的臉上。
眯着眼望着她喊知知?
畫面灰敗般沖擊。
溫知眼眶熱了的過去。
蔣明在旁邊全被忽視。
盯了會溫知和他奶聊天,蔣明出去問陳陸年情況。
看到陳陸年在廚房倒着一袋子肉,蔣明傻眼。
溫知眼含着熱淚,她問她哭了?溫知說沒哭,沒掉大顆眼淚就是沒哭。老人摸摸她臉,說沒事的哭什麼。溫知眼淚像面條一樣流得撐不住出去了。
撞上陳陸年和蔣明就在門口。
蔣明駭得很,世上一些事情難共情,蔣明小聲地嚎你哭啥啊。
你哭都不吉利了。
溫知拿紙巾擦着眼淚。
陳陸年朝她低眸,瘦的皮肉緊貼,臉上沒什麼血色,長年平靜着。平靜着的面目不會包含他過得不好,反正一直這樣的沒差别。
陳陸年上手給她擦眼淚說他作為她孫子都沒事,你哭啥。
一頓亂七八糟的讓蔣明帶你和他奶煮飯吃,他出去有事晚上很晚回來,讓蔣明送她回去的等等等的話說完。
陳陸年就要走了。
溫知一句話沒問,蔣明和陳陸年打配合很久的馬上揚聲起來說你那排骨豬肉怎麼燒,今天燒哪個,你那煤氣竈我不會用啊的引他倆去廚房。
陳陸年就沒讓溫知來得及問的教蔣明怎麼燒紅燒肉,拍蒜切生姜,就走了。
溫知無表情了的眼睛濕潤地看着陳陸年。
陳陸年輕聲說我要出去掙點錢。
蔣明拉溫知說你過來幫忙。
吃飯時溫知覺得她肯定要跟她奶說,吃的委屈的眼淚掉。
蔣明慫了說你又哭啥啊。拿衛生紙給她擦眼淚。
他倆背對着他奶吃的,他奶在床上積極吃飯,問他倆咋了。
溫知吓得瞬間筷子差點杵嘴裡。
蔣明迅速回頭說沒事。
奶奶眼睛壞了,看不清溫知具體神情。
吃完出門洗碗,放着脆響的水龍頭,蔣明不知道怎麼開口。
溫知:“我哭這事肯定要被我奶知道了。”
蔣明瞧她。
他不懂一個經常沒出息,動不動就哭的人怎麼被大人放大哭泣。
就像她永遠長不大。
蔣明稀裡糊塗說了一陣。
在溫知對這事看開之後,送她回去路上,蔣明道:“他奶剛出事時我到她身邊我也掉眼淚了,媽的我一大男人,不要緊,我們哭說明我們很懂事,以後有大用。”
溫知從沒想過這點,她好幾次想把陳陸年跟她說的跟蔣明說。
問蔣明他什麼意思,是不是覺得她這樣阻礙他自尊,他們男生什麼想法,她是不是不該那樣哭,說沒事就沒事的她不該在陳陸年沒要她回來時硬要回來。
他應該知道他奶跟她關系也沒多好,他不知道溫知精神脆弱地就是一點事就想哭。
怕想太多、怕思想不開放跟不上他們、怕被當麻煩、怕被人覺得像傻子。
溫知喉嚨口像灌了十斤石頭。
到了下坡,分開前。
蔣明把一路醞釀的話到底跟上坡的溫知說:“謝謝你。”
溫知回頭。
蔣明下巴一點一點的:“這次你回來的還挺好,讓陳陸年知道他不止是一個人在戰鬥,肉帶的也不錯。”
溫知:“……”
溫知再對陳陸年跟她說的有歧義,釋懷不了,第二天中午一點半也見了。
高二開始周末放假一天半,比重高還想你學習好,怕你花補課費,上課。上完課上晚自習。
溫知到班,在座位上無所适從般好一陣,好不容易把自己别扭消除,坐好了,陳陸年來了。
媽的溫知想罵人。
陳陸年裡穿着一件毛衣,外套校服的過來,尋尋常常地在落座時垂眸看了她一下,眼尾收起的弧度到目光顯得溫柔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