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國廣第三次把玩他那條紅色額帶時我就知道,這刃絕對是有話對我說又不好開口。
我沒急着問他,先把自己的言行反省了一遍。
最近沒開鍛刀up,活動也最低限度的參加了,時政剛剛發了月中工資手頭還不緊張,托大家的福畑當番也接連大成功。
怎麼想都沒有需要近侍進言的錯漏。
我放下筆擡頭看他,國廣連忙躲開視線。
太反常了。
若是我有哪裡做的不對,他早該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瞪回來。難道說是我今天吃飯的時候把湯汁濺到身上?還是羽織穿反了?
“被——”
“主——”
國廣和我同時開口,兩個人的話都堵在喉嚨,我點點頭示意他先說。山姥切國廣終于放過他那條額帶,雙手放在膝上,傾身向前壓低聲音說。
“主上,您最近是不是有什麼事?”
“文書我已經讓狐之助送去時政了。”
被被皺起眉頭,擺擺手。
“不是,我是指您是不是有什麼事躲着本歌。”
從他口中突然冒出長義我着實沒想到,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我确實找了個理由把長義派去無縫遠征,要說躲着他也沒錯.......
我也壓低聲音,說。
“你們都看出來了?”
被被意味深長的點點頭。
“昨天謙信景光把我拉到長船派部屋好一番打聽,大家都擔心是不是本歌和你鬧了不愉快。”
“沒有沒有。”我接連搖頭表示否定,“讓大家擔心實在不好意思,我和長義沒發生什麼,隻是有一件事。”
被被湊過來,我便把藏在方桌下的盒子掏出來打開給他看了。
“這是——”
被被捏起盒子裡的東西嗅了嗅。
“花?”
沒錯,盒子裡放着的是上個月長義送我的花。那天要說普通也普通,隻是個尋常的周日而已,要說特别,也隻特别在它是母親節。長義把這一束雛菊塞過來的時候我都蒙了,生怕他講出什麼母親節快樂之類的話。我雖然大齡單身,也還沒做好突然多出這麼大個兒子的準備。
被被聽我講了前因,立時笑到岔氣。
“他沒說别的?”
“隻說是路邊看見就采了,要我收着。”
我仔細想了想,他那時表情确實怪異,大概是内番時被太陽曬着了?雙頰一直紅着。
“我還沒來得及說謝謝,他就跑了。我還擔心這裡面藏了什麼惡作劇,就收到盒子裡。”
直到花自然風幹,也并沒有什麼奇怪的發生。
“被被,你覺得一個男刃送你母親節禮物是什麼意思,他不會真把我當媽了吧?”
坊間倒是流傳過一段“審神者賦予靈力使刀劍男士顯形,約等于他們的再生父母”之類的蠢話,我可沒見誰當真,要不逢年過節的咋不見審神者給刀劍男士們發紅包呢?
短刀給審神者發紅包的倒是不少。
被被捏着下巴想了一陣,搖了搖頭。
“也許是湊巧,就像他自己說的,看見花好看就采來送你?”他說,“别看本歌平時總是一副驕傲的模樣,其實他心思挺單純的。”
被被彎着嘴角,盯着我的眼睛。
“主上,你的想法呢?你對本歌是什麼看法。”
我的看法?
“我沒什麼看法,從前他是頭兒我什麼都得聽他的,可是現在....哼哼。”
我是他老闆。
【2】
俗話說禮尚往來。
就算那束母親節的雛菊沒什麼嘲諷的意味包含在裡面,不回禮總也說不過去。
“所以您準備送本歌禮物?”
被被替我把裝着花的盒子放到櫥櫃最上面,回頭問我。
“要送什麼?”
再過一周就是父親節了,我看長義也老大不小,所以我準備——
“送他個兒子。”我說,“關于這件事,首先被被你要替我保密,其次,我需要你的協助。”
話還沒說完,被被險些從闆凳上摔下來,吓得我趕緊沖過去扶住他。
被被的臉霎的紅了。
他不動聲色的躲開我的手,顫顫巍巍的從凳子上爬下來。
“光忠和長谷部知道嗎?”
啊?為什麼要他們知道?人多了還能瞞住嗎?
“當然不能讓他們知道,隻要你幫我就可以了,這種事當然是人越少越好,我想來想去還是你合适。”
被被瘋狂搖頭。
“你知道的,我雖是他的仿刀,本歌和堀川國廣(被被的刀匠)也有些關系(指刻銘文),但是我們沒有血緣,長得也不像。這樣做不太好。”
我被國廣一通說懵了,插不上話。他根本沒想聽我解釋,緊接着又撇開視線。
“如果是你的命令,我也隻能.....隻是時間....還有一周,時間上來得及嗎?我聽說做那種事要提前計算什麼時期,還要調理飲食之類的。”
“你願意的話,現在就可以做啊?”
不過是遠征收集鍛造刀劍的原料,說到底也就是玉鋼嘛。鍛造的原理我略知一二,隻打造短刀的話用不了什麼的。
“白天?”
“晚上大家不就知道咱們出去了?”
“還要在外面?”
“啊?不去外面怎麼做?”
我的寝室可沒辦法放鍛刀爐。
被被不知道在為難什麼,一臉的悲憤。隻見他咬着後槽牙,下了很大決心似的點了頭,轉身就要去收拾行李。
我連忙攔住他。
“咱不去那麼遠的,就去一個半小時的遠征地就行。”
“遠征?”
“嗯,上次出了那事兒我對遠征有點陰影,所以你要帶好聯系時政的緊急通訊設備,别指望我的老頭機。”
“首先收集木炭和玉鋼,近侍和第一小隊隊長就拜托長谷部,等幹完這些事兒你再領回來。”
被被疑惑的盯着我。
“你不會沒聽懂吧?”
“您剛剛說的兒子難道是?”
“就是我親手打造一把短刀送他啊,你想要嗎?那咱多弄點玉鋼,我也給你打一把。”
不知怎麼的,被被像洩了氣的皮球,整個人放松下來。
“不了不了,主上,我們趕緊走吧。”
【3】
國廣脾氣比長義好多了,和他搭配幹活很輕松,當然這得是被被極化修行之後。
抱着木炭和玉鋼回來的路上他突然想到了什麼,轉身正要對我說,遠遠地我看見了個熟悉的身影。
“糟了,他怎麼回來了?”
“我要和您說的就是這個,”被被忍笑道,“本歌也是這個時間回本丸,出去的溯洄通道雖然有千萬條,回咱們本丸的就隻有這一個。”
“也就是說咱們得和他正面碰上?”
被被點頭。
這就難辦了。其實我跟着遠征也沒什麼特别的,難辦就難在今天是拉着被被出來。
往常他作為近侍幾乎不遠征,再加上剛來的時候長義總是跟在被被後頭語言調戲,反而吃了不少的癟,總之長義看見國廣就情緒奇怪,要說怎麼奇怪——
“遠征去了?阿純。”
看看,長義果然又開始了。
“和國廣一起呢。”
“嗯。”
“沒叫上我。”
“我們決定出去的時候你不還沒回來嗎。”
長義眯着眼睛打量我,似乎想從我臉上辨明真假。除了隐瞞這些材料的用途我也沒說謊,自然不擔心他看出什麼來。一分鐘之後他放棄,從我臉上移開視線。當我以為順利通過他考察的時候,走在前面的長義突然歎了口氣,慢悠悠的說。
“阿純,你說,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啊?什麼這樣。”
“第一次有了重視的審神者,有了如同兄弟的仿刀,然而,為什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