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向芹花了兩三分鐘才從演唱會的虛幻感中回到現實。
她先是關掉熒光棒電源，又喝了口水，才慢悠悠地拿出手機确認時間。
這時候，薛季光也終于開始收拾。他的物品不多，除了周邊和熒光棒就是手機錢包，大概檢查過一輪确認沒少東西，也就算是收拾完成了。
孟文枯坐許久，見身邊的人終于有了動靜，馬上就開始忙碌起來，一下摸摸頭發，一下又拉拉衣服，小動作一大堆，一看就是人僵着太久，實在控制不了蠢蠢欲動的四肢了。
孟文動來動去，但直等到薛季光掏出手機，才敢好奇開口問：“你們粉絲的神秘儀式結束了嗎？”
“嗯？”程向芹正忙着自己的事，突然聽見孟文神來一筆的疑問，完全聽不懂。
神秘儀式？是指某一首歌要開手電筒，還是另一首歌要跳起離地三公分？
但這些小儀式沒有所謂的“結束”，孟文顯然不是在問這個。
程向芹看向薛季光，想知道身為朋友的他能不能理解孟文的意思。
薛季光當然懂，他和孟文是多年朋友，非常明白這人的奇思妙想。他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對孟文說：“你想到哪裡去了？”
“就真的很像神秘儀式嘛。”孟文委屈道，“演唱會結束你們都完全不動，我還以為是有什麼我不知道的神秘儀式，害我都不敢動也不敢說話。”
原來是在說這個，程向芹懂了。
“隻是需要一點時間沉澱激動的心情而已。”程向芹笑着解釋，擡手摸着胸口，“好不容易心跳才慢下來呢。”
孟文似懂非懂：“也是，剛才我也很激動，原來演唱會這麼嗨，我好像有點懂為什麼季哥總愛來演唱會了。”
“是這樣沒錯。”薛季光開口補充，說了個特别現實的理由，“而且我們坐在最裡面，不等個十幾二十分鐘是走不出去的。”
進場時人潮還三三兩兩在不同的時段來，散場卻是所有人擠在同一個時間要離場，不僅擁擠，也容易發生混亂。如果急急忙忙要出去，很容易就發生推擠，一晚上的好心情都要被破壞掉。
程向芹他們坐得離舞台近，也意味着離出口最遠。太早往外走顯然是不明智的舉動。還不如坐在原地等待，這樣既可以慢慢地回味，緩緩收拾心情，又能和人潮的尖峰時刻錯開。
“原來如此。”孟文恍然大悟，轉過頭去，往出口的方向人頭竄動，看不出絲毫空隙，“我們現在好像也還走不了，還能聊聊天。”
程向芹剛看完演唱會心情很好，也還沒有完全将放飛的自己收回，整個人還在最放得開的狀态，這時候聽見孟文想聊天，少了沒有平時的抗拒感，更何況，剛才她也聽見了孟文的尖叫聲，音量不輸多年粉絲，一聽就知道很投入。
粉絲對于參與度高的人總是多了幾分寬容的。
“你覺得 June Night 的演唱會怎麼樣？”程向芹問。
“太棒了！”孟文說，“我覺得我也要變成粉絲了。我真的很喜歡這種熱鬧的場合，連我們季哥都有人味了。”
“你回去可以多聽幾首他們的歌，你會愛上他們的。”程向芹發揮熱情，抓緊時機推坑。
至于孟文那後半句話??
她不予置評。
她不覺得薛季光沒人味。應該是孟文身為一個Ｅ人，對于人味的要求太高了。
“好的，好的，我也打算去了解一下 June Night。我算是發現了，隻有 June Night 相關的話題，你和季哥兩人才能多說幾句。”孟文說，“演唱會剛開始的時候，我真的有點吓到，你們兩個本來都冷冷的，結果音樂一下，那熱情得仿佛火山爆發。我都快不認識季哥了。”
程向芹被孟文誇張的形容逗笑，說：“是因為真的很喜歡呀。”
程向芹坦然接受，薛季光卻是壓低聲音叫了聲：“孟文！”
孟文感覺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原本要繼續調侃薛季光的話到舌頭邊轉了一圈，變成了：“我看人潮散得差不多了，我們也慢慢往外走吧。”
“好。”
人潮說是散了，但實際上往外移動的人仍然不少，程向芹走得小心翼翼，還是被邊走路邊聊天的人撞到，腳步踉跄，幸好薛季光眼疾手快拉她一把，這才站穩沒跌倒。
“小心。”
薛季光和孟文停下腳步，等程向芹站穩。
“謝謝。”程向芹心有餘悸，她裝周邊和熒光棒的袋子是一個沒封口的帆布袋，本身也是 June Night 的周邊，要是被撞一下，裡面的東西掉到地上，她會心疼死的。
“你走我們中間。”薛季光低頭看她。
個子嬌小的女孩身上一個随身包和一個裝滿周邊的帆布袋，全揹在同一邊肩膀上，看上去不太穩當，是随時被人碰到都能跌倒的樣子。
薛季光皺眉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開口：“你的周邊要不換手提？兩邊重量平均，比較穩。”
“啊??好的。”程向芹下意識聽話照做。
薛季光點頭，三人又繼續行走。
程向芹低着頭走，将兩側的包都攬到胸前抱着，一副擔心包包被撞被偷所以要保護好的樣子。
實際上她是借此創造了一點和左右兩人的微小距離，好讓加快的心跳慢下，好讓呼吸更加順暢。
這樣走在兩人中間，确實比單獨一人混在人群中要有安全感的多，不會被四周的人潮碰撞到。
隻是她實在不太習慣這種近距離，這還是她今天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識到薛季光和孟文都是異性，而不隻是一個同好，以及他的朋友。
程向芹将頭低得更低，抱着包包的手臂也更加用力。
她覺得自己的小動作不着痕迹，沒發現薛季光默默向外留出了半步的距離。
又走了十多分鐘，他們三人才終于呼吸到了場外的新鮮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