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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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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執坐在太池邊上,幫忙照料趙十階新栽下的荷花,看到成戌一個人在判官司東奔西跑。

成戌死後在地府當差,聽說是在判官司做事。江執當時隻替他積攢德财,為他換一條不用投胎轉世,有機會做地府官差的路,說來也巧,他兜來轉去被分到了判惡司。

隻是這判官司門府聽來大氣,除了分别掌管賞善、判惡、審察、陰律四大判官,底下就成戌一個下屬。

起初他隻是拜在判惡司門下,可四大判官關系極好,稱兄道弟的。

正所謂哥哥姐姐的事就是弟弟的事,歲數最小的判惡官自然樂于助人,可大人動手哪有屬下看着的道理。成戌便也幫着幹些其他司的事宜,漸漸地便從好心幫忙搭把手變成了好幫手。

成戌暈頭轉向時,江執問他,你家大人呢?

成戌捧着各種文書,道:“大人也忙,聽說大人地府人間兩地跑,判惡司的事告一段落,現在估計和都沅大人查案呢。”

江執點點頭,判官司主要辦事和住處都在一塊,隻有少數事務在别處,可江執極少見到他回來,他入陰司以來見過許多人,唯獨沒見過長流。像在刻意躲他,但也可能是真的忙碌。

江執問:“事務繁忙,為何不多收幾個人?”

成戌無奈一笑,說了一句話:“殿下,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束縛,放下人間牽挂,放棄輪回,放棄做人的機會的。”

江執久久無言。

“不去看最後一眼嗎?”

鐘繡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江執尋聲望去。

今日是罪大惡極的人受兩百年刑罰的最後一日,此後魂飛魄散,以奠亡靈,以敬善惡有報。

江執很輕的搖了搖頭,垂眸說:“我該去嗎?”

“好歹父子一場,想去就去,管他流言蜚語。”都沅坐在廊下晃悠着腿,随口道,“二殿下不用良心不安,旁人不會嚼舌根說憑什麼讓罪人看親人最後一眼的,說不定他早就意識不清,認不得你了。”

最後一句話不如不說,但成戌敢怒不敢言。

都沅想,長流是判惡官,窮兇極惡,有罪在身的鬼魂自然由他責罰,難怪二殿下在地府的時候就沒見倆人一同出現過,長流更是連判官司都少回了,一天到晚待在惡獄,避嫌避成這樣了。

江執卻察覺到了長流的躲避,白雲蒼狗,親近變疏遠,世間常有。他心中沒有感到不快,他們之間的聯系早就斷了,在他母親靈堂的那一天起,他就沒再見過這位判惡官。

都沅身為長流最志同道合,秉性相投的朋友,不由得坐直了些,道:“長流是秉公行事,二殿下不會因此不願再見到他吧?”

趙十階不知道從哪出來,敲了一下都沅的腦袋,說:“案子查完了?這麼悠哉。”

都沅哎喲一聲捂住腦袋,沒好氣道:“不然你以為,本官在位七百一十四年不是挂牌的,我什麼效率啊,可不像某人總跑去人家,唔……”

趙十階猛地捂住都沅的嘴,兩人掙紮着來回瞪眼,鐘繡無視倆人的打打鬧鬧,轉頭看向江執。

“不去了。”

再入眼,是滿宮城的白,他一身紅衣身處其中,實在刺眼。

“二殿下,紅是大吉,喜慶。”

江執似懂非懂的點頭,宮人就匆匆離開,他還沒來得及問,可……為何宮中皆是素缟白綢,隻我一人喜慶?

後來母親找到他,将他帶回寝殿,喚宮人給他套了兩套白服壓住裡面的紅,告訴他太後崩。

母親說紅服是大師請來給他保命的,要他穿夠兩年,過了國師說的十二歲這道坎。

江執覺得荒謬,想脫去内裡紅衣,坦坦蕩蕩的白服祭拜。可母親淚眼婆娑得看着他,說:她這一生隻會有兩個孩子,她是個母親,她已經失去了一個孩子,不願再失去他。

他從不知道他将至的死亡會讓人這麼難過,會因為他哥哥相近的死局變得更加讓人難以接受。

江執漸漸松了手,他想,隻是個衣服而已。他從有記憶以來就知道自己命薄。宮人常常和他談起學識過人的太子殿下,談他有多得人愛戴,提拔賢士,敬上愛下。

可惜他的哥哥隻活了二十年,在他五歲前就沒了。

江執覺得死亡沒什麼可怕,人或早或晚都是要死的,而且他認識了一個很奇怪的小鬼,聽他說地府新奇也覺得有趣。

可他不止是自己,旁人總告訴他,他是父王和母後傾心注力養大的孩子,是未來的君王。他身上有很多外在或輕或重的期許和囑目。

眼前的景象變幻,入眼仍是紛飛的白綢,隻不過這次的布局小了些。

江執一身素缟跪在母親靈柩前,青澀的面龐有眼淚不斷流出。

他的母親走了,留給他的隻有宮院的一棵梨樹,和她為他求來祈願平安吉祥的紅繩。

他渾然不覺自己跪了多久,天光熹微,回過神時隻有自己一個人了,那個不聲不響陪了他一夜的長流也走了。

他記得長流來的時候他們說了話的,說了什麼?

他想不起來了,他拼了命的想記起來,卻怎麼也想不起。

模樣年輕的成戌同樣一身素衣走了進來,他跪在江執旁,讓他去吃些東西。很奇怪,明明成戌就在他眼前,可他怎麼也看不清成戌的臉,慢慢地連聲音都模糊了,他才發現自己在做夢,夢不讓他想清楚的東西他又怎麼記的起來呢,江執茫然地看着這個靈堂。

恍惚間,黑覆蓋白,靈堂變成了陰曹地府。

江執不過一腳踏入地府大門,一柄長槍便鳴聲而出攔在他的胸前。持槍這人一身黑衣而立,肩上雲紋明暗,夢裡本就看不真切,他頭上還帶着鬥笠将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唯有握着兵器的手直直橫在江執眼前。

“生魂入府,你們真當本官的是瞎的?”

那引他入地府的兩個小鬼聞言撲通跪下:“大人恕罪,我……我們剛做引差,錯引生魂,并非有意啊!我們這就送他回去,走,走!”

“我不走!”江執掙開那兩個鬼差的手,不敢擡頭看面前那位似乎很有話語權的鬼界官差,他雙拳緊握,固執地站在原地,“我、不、走。”

“生魂進入地府,你可知會如何?輕則被驚吓到失魂落魄重返陽間癡傻瘋癫個一年半載,重則……”他加重語氣,“永墜閻羅。”

他以為江執會被吓到,畢竟他見過這麼多死去的人,沒人不怕死,不怕沒有未來,沒有轉世。

但江執不,他直直望着鬥笠下的人:“不論輕重,皆是我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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