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場噩夢。
被冷汗浸濕的碎發緊貼在額前,陸離從夢中驚醒,大口大口地喘着氣。眸中盈滿了驚惶不安的情緒,等到陸離後知後覺回過神來時,手中的被褥已不知何時被指尖抓破。
雙手漸漸失了力氣,被褥從掌心滑落,僵硬地倒回了榻。
四周一片靜默。
黑影在牆上搖曳,微弱的燭光若隐若現。偶爾聽得幾聲細微的風聲,像是一陣綿長的歌聲,不斷蔓延,又漸漸消失。
眼皮一睜一閉掙紮許久,陸離倏地倒在床頭,不受控制地閉上了雙眼。
風聲呼嘯。
一陣腳步聲。
“哒、哒、哒——”
樹影搖曳。
“沙——沙——”
“沙——”
“殺——!”
甯靜蓦地地被這一聲打破,尖銳的利刃瞬間刺穿被褥。來人面色猙獰,語氣狠毒。數刀不斷穿破被褥,那人桀桀怪笑幾聲,正欲拔出刀來,卻在下一秒察覺到了不對勁。
被褥蓦地塌陷,四周白光四起,幾乎快刺瞎人的眼睛。來人反射性般閉上雙眼,下一秒,隻聽得一陣劍風閃過——
“呃啊啊啊啊啊啊!!!”
凄厲尖銳的聲音在原地響起,陸離冷冷看着梁成被劍刃釘在桌上的手背,許久,牽了牽嘴角,眸色卻宛若冰霜,“你還敢回來?”
“為何不敢?我當年能殺死溫瀾,現在也自然能殺死你!”
狠厲之色閃過,梁成猛地震出靈劍,直直朝着身旁的搖籃奔去。陸離卻隻是靜靜看着他,便再無動作。
梁成并未察覺到異樣,隻是興奮地朝着搖籃奔去。
嬰珠……隻要他拿到嬰珠,就能殺死陸離,占領淵海!
扭曲的情緒幾乎快讓梁成失去神智,他一路狂奔到搖籃旁,臉上的表情在看到搖籃中的東西時瞬間消失得一幹二淨。
血色瞬間被蒼白的臉色取代,梁成不敢置信地看着搖籃中沾滿鮮血的狐狸皮,猛地擡頭看向陸離,聲音顫抖:“不、不可能、不可能!!”
陸離掩唇咳了兩聲,臉色病白,“你殺我母親,殺我摯友,梁成,這兩筆賬該算了。”
他的身形搖搖欲墜,手中劍刃的光芒卻愈發強盛。窗外的風聲越來越大,陸離攥緊靈劍,一瘸一拐地朝着梁成走去,喃喃道:
“放心,我不會讓你痛快去死的。”
說完,他又看着梁成笑了笑,語氣驚悚:“我會把你的皮、你的肉一刀一刀割下,然後再剁成肉醬……用你的血煮湯,喂那隻老狐狸一點一點喝下。”
“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話罷,原地便蓦地響起了一聲龍鳴。梁成心頭一驚,急忙催動詛咒。如他所願,黑龍脖頸處的詛咒若隐若現,由靈魂上傳來的劇痛不斷限制着他的行動。
但那又何妨。
他早就不怕痛了。
痛才好。痛讓人清醒、痛讓人窒息、痛讓人瀕臨死亡。
疼痛讓他欲.仙.欲.死,讓他沉浸其中。
疼痛證明他還活着。
活着……活着就得報仇啊。
眸中閃過恨意,就在黑龍低頭的瞬間,梁成一時不備,被殘缺的龍角刺穿了肩膀。“咔嚓”一聲,骨頭瞬間斷裂,梁成慘叫一聲,徹徹底底倒了地,化作了原形。
陸離化作人形,将被保護得極好的元宵抱起,一步一步走到梁成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硬質鞋底碾過傷口,聽到赤狐傳來慘叫聲,陸離才緩緩收了勁,輕蔑道:
“血脈不純的雜種,真惡心。”
這句話瞬間戳破了梁成的心防,他發瘋一般掙紮着,破口大罵道:“你才是雜種、你才是雜種!”
刺耳的聲音吵醒了元宵,他瞬間嚎啕大哭起來。聽到聲響,梁成又用一種極其古怪的目光看了陸離許久,直到陸離冷冷看向他,他才詭異笑道:“哈哈哈,天命如此,我大不了就是一死,死了我還可以投胎,但你就一樣了。陸離!你活該被赤狐一族詛咒!活該永生永世求而不得!你……呃!!”
梁成的話還未說完,便被陸離一刀割下了舌頭。他用鞋底狠狠碾着梁成的屍體,溫柔笑道:“既然你們赤狐總喜歡開口詛咒人,那就把那群老家夥的舌頭都割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