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衣在拉扯間變得松松垮垮,肌膚相貼,妫夬有些不适應,但猶豫半晌,到底還是縱容了陸離的動作。
他能感受到那濃密的眼睫時不時滑過鎖骨,帶來陣陣癢意。
陸離不安時,眼睫便會這般顫動。幅度不大,隔遠了一般都看不清。
……奈何現在,此時此刻,他們之間的距離實在太近了。
他想裝看不見都難。
妫夬低頭去看他,生硬道:“說說話?”
陸離聞聲,睜開了雙眸。他眼眶裡盈了些淚水,瞧起來竟有幾分可憐。
妫夬躲過他的目光,“你别多想,隻是你難受我也得跟着遭殃,趁早解決問題,對你我都好。”
陸離沒說話。
沉默半晌,妫夬又轉過頭來看他,幹巴巴問道:“喂,你啞巴了?”
陸離低頭,有些局促道:“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此言一出,妫夬方才想起兩人已有一百多年不曾好好說過話了。四目相對,妫夬移開目光,嘟囔道:“不說就算了。”
聞聲,陸離攥住了他的手,道:“你等我想想。”
“……行吧,趕緊。”
陸離猶豫片刻,低聲道:“我讓人動手了。”
妫夬有些稀奇道:“你對誰下手了?”
“陸嘉。”
見妫夬不抵觸自己的動作,陸離微不可查地得寸進尺了一番,伸出手去觸碰着他腰間的衣服。
妫夬被他這話勾起了興趣,也顧不上他的小動作,和他越湊越近,“膽子見長啊,你居然敢對他下手?不怕被陸行淵和那狐狸精發現了,把你抽筋剝皮啊。”
陸離終于摸到了他後腰上的衣服,卻隻敢懸空着手臂,不敢觸碰滾燙的皮膚。
指尖還帶着涼意,陸離感受着妫夬的呼吸,垂眼道:“不會的,我做得很幹淨。”
妫夬低頭看了他一眼,心裡有些莫名其妙的情緒在滋生。琢磨了一會兒,他問出了最不中聽的問題:“等一切都做成了,你會放我走的吧?”
陸離“嗯”了一聲,悄無聲息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已經夠了。
僅僅是隔着薄衫虛抱他一番,便已經夠了。
其實他還想再貪心一點,可他太害怕,害怕會看到那雙含了厭惡的雙眸,害怕妫夬會更讨厭他。
陸離自嘲一笑,緩緩往後退了一些,同妫夬拉開了距離。妫夬從思緒中回過神來,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悶聲應了一聲,幹脆翻了個身背對着他。
燭火熄滅,妫夬摸着自己的心髒,有些奇怪。
怎麼會有點痛呢?
明明已經得到了他最想要的答案,可他似乎一點都不滿意。
……真是有病。
妫夬暗罵一聲,極力控制着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心中卻始終存了兩三分異樣的情緒。
他不懂那情緒的名字叫什麼,也不知道那情緒因何而起。唯有多年後恍惚憶起之時,他方才知道,那情緒叫做愛。
可惜他現在不明白。
不明白就隻能錯過。
月光微弱,陸離緩緩縮回手,盯着妫夬的後背看了有一會兒,眼角忽地滑下了淚水。
他不想被妫夬發現,便閉上雙眼,将剩餘的淚水困在了眼眶之中。
心口有酸酸澀澀的情緒在漫開,他當然知道那是什麼。
不會有人比他更明白了。
可正是因為太明白、愛得太深,才會選擇放手。
妫夬。
他摸着自己的衣角,蜷縮着身子,終于在心裡一字一句地說出了那句始終未能說出口的話:
——“我愛你。”
*
隔日。
妫夬再醒來時,陸離早已離開了殿中。他躺着醒了會兒神,正欲起身之際,撐在床榻間的手卻意外摸到了一個荷包。
想來應該是陸離落下的,妫夬猶豫片刻,伸出手将荷包拿了起來,放到面前細細端詳着。
一黑一藍的鱗片正閃着微弱的光,妫夬猶豫片刻,将兩片龍鱗拿了出來。
鱗片被陸離用紅線和珠子串在了一起,瞧起來還有些漂亮。但妫夬的内心有些說不出來的怪異感,他發了一會兒呆,才如夢初醒般,手忙腳亂将鱗片裝了回去。
正欲将荷包放回原處之時,他手上動作卻忽地一頓。不知是想到什麼,他又将荷包拿了回來,若無其事地塞進了袖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