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魈——”
尖叫過後,琴霧潛意識裡認為:有事找魈。于是第一反應就是喊他的名字。
一道身影随風落在門前,在門被推開時,琴霧眼疾手快地起身,撈起衣服蓋在身前。
沾了水的發尾濕嗒嗒地貼着後背,琴霧跟一臉懵的魈對視,指了指木桶:“我……流了好多血。”
裙子被少女緊攥在胸前,琴霧話說出口的一瞬間,暧昧的氣氛便蕩然無存,隻剩下了無盡的恐慌。
“你……”魈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我去找白大夫。”
琴霧愣愣地點頭:“……好。”
她該不會得什麼絕症了吧?
不要哇,花靈也會生病嗎?
琴霧胡思亂想的這會功夫,離開房間的魈又敲門走了進來:“除了出血,還有什麼症狀?”
“啊?嗯……肚子痛,還有,頭也有點暈。”
魈問:“出血的地方在哪?”
琴霧低頭,腦袋裡一片空白。
這……這也太難以啟齒了吧?
一咬牙,琴霧快速道:“腿……兩條腿……中間。一直在……流。”
詭異的氣氛在空中蔓延,魈本想問清楚些,在腦海裡定位了一下部位,瞬間後退一步,甩手關上了門。
魈到不蔔廬的時候,白術正好在給病人看病,看診的病人排到了樓梯處,似乎是因為天氣又開始轉涼了的緣故。
也有可能是新的麻煩……
魈打量着排隊的人,耳邊咳嗽聲此起彼伏。他記得方才琴霧并未咳嗽,如此看來,應該是“進化”的後遺症。
“……嗯?”寫好單子,隊伍往前走的時候,白術抽空看了一眼不知何時站在門口的魈,“琴霧小姐還沒醒來嗎?”
無聊地垂着腦袋的長生也擡頭看向門口,不應該啊,白術給琴霧把脈的時候,他也聞了聞,氣息穩定,沒有什麼大礙。按道理來說,不應該這麼久還沒醒來。
魈沒有理會打量他的人群,他理應随着隊伍一同排隊,但危急關頭,容不得他考慮那麼多。
“她醒來了。”魈有些難以開口,沉默兩秒,低聲道:“但她……很嚴重,出了很多血。”
周圍的人齊刷刷倒吸一口氣,白術和長生也詫異地蹙起了眉。
“具體是什麼症狀?”白術不解,“為何不直接帶琴霧小姐來不蔔廬?”
“因為……止不住血。”魈想起琴霧那副六神無主的模樣,等她重新清理完穿上衣服,還不知道得到什麼時候。
魈簡單概述道:“她說頭暈,還有點肚子痛。你有空跟我走一趟嗎?或者……先給我點止血藥吧。”
“出血的部位在哪?”
果然這個問題是關鍵。
魈朝白術靠近了些,壓低聲音将琴霧的話原封不動地複述一遍,緊張地等待白術的反應。
“這個病的症狀……總感覺有點熟悉。”長生問,“你有印象嗎白術?”
明白事情來龍去脈的白術哭笑不得:“我知道了。”
他拿起毛筆寫下兩個字,交給身旁的藥童,讓她跟魈解釋。
這也是魈第一次聽說“葵水”這個詞。
不止如此,他感覺藥童小姐嘴裡說出的每一句話都讓他十分震驚。
原來……身為女性,竟會如此不容易。
“我這樣說……你能聽懂嗎?”竹瀝沒想到有一天她會向病人介紹這些,“你那個朋友,她母親沒有教她這些嗎?”
“她沒有父母。”
“啊!抱歉。”竹瀝張嘴幾次,試圖補救,最終話鋒一轉,“我……教你幾個方法吧,會讓你朋友這兩天好過些。不過,你最好還是去找一位年長些的女性。畢竟,有些東西……我不太好跟你說。”
年長些的女性?
魈的第一反應就是留雲借風真君,不過很快便被他否決了。想來仙人和尋常人類也是不同的,指不定留雲借風真君并無葵水。
最終,魈就近選擇了請老闆菲爾戈黛特幫忙。
更換幾次洗澡水,琴霧最終還是放棄了。她泡在漸漸變冷的水裡,腦袋擱在木桶上,聽着菲爾戈黛特的叙述,下巴差點掉到地上。
女人都會這樣?
那這個大陸的人也太慘了吧。
在菲爾戈黛特指導下,琴霧一陣忙活,終于折騰明白,身心俱疲地躺回了床上。
早知如此,她還不如一直做花靈呢。
猶豫的敲門聲響起。
琴霧軟軟地應道:“進來。”
魈端着碗,逆光走到床邊,遞過來:“糖水。聽說……喝了會好一點。”
肚子裡仿佛有隻怪物在翻天覆地地折騰,琴霧連正經掀開眼皮子的力氣都沒有:“不想喝。”
連日來的受罪讓琴霧瘦了不少,她閉着雙眼,睫羽輕扇,顫顫抖抖的,像風雨欲來前的一隻蝴蝶,随時都有可能飛走。脆弱而堅強,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
用這樣的語氣跟仙人魈說話,這在之前,琴霧想都不敢想。
她覺得自己多少有些不知好歹了,悄悄睜開眼卻發現魈并沒生氣,他将碗放在桌上,轉身從口袋裡拿出一個袋子狀的東西,放在琴霧肚子旁。
布袋子裡面不知道裝了什麼,溫溫熱熱的,一下子就将溫度傳給了琴霧。也許是錯覺,琴霧突然覺得肚子沒有那麼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