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一點兒也不意外，因為自己的眼睛引來太多不必要的關注，家人肯定也深受其擾。

“嬰兒剛降生的時候是閉着眼睛的，所以我和勞倫斯都不是第一個看到龍之眼的人。是負責病房的護士無意中看到你睜開眼，等我們反應過來想要保密的時候消息早就傳了出去。不僅家族裡的人都趕過來，醫院裡還圍滿了記者和很多不相幹的人。”

他能想象到當時的場面，畢竟山地人對相關傳說笃信不已。

“我的身體還沒徹底恢複就要面對突如其來的關注，勞倫斯更辛苦，又要應付親戚朋友，又要阻攔陌生的探訪着。”莉雪兒對那段混亂的日子記憶猶新，“我不得不提早出院帶你回丁香莊園，但是那些人天天守在莊園外面。傑吓得不敢去院子裡，因為隻要出門就有人對他大喊大叫。”

“沒辦法把人趕走嗎？”

“後來你外公确實托警局的人幫忙維持治安，但他們隻能對付陌生人，而那些對你抱有好奇的親屬，依然會想方設法找理由過來。礙于情面，我和勞倫斯都無法把他們拒之門外。”

“這種熱情應該持續一段日子就消退了吧？”至少他記事的時候家裡沒有太多親戚探訪。

“持續了半年左右，對你這個還在襁褓裡的嬰兒來說很快，但對我們來說每一天都是煎熬。” 莉雪兒抱怨道，“我和勞倫斯隻想要一個健康的孩子，可你的出現颠覆了我們的生活，那種日子能把人逼瘋。”

“不管怎樣，你和父親都撐過來了。”

“除了硬撐還能怎麼樣？我一度有了離開山地的想法，但勞倫斯的事業全在山地，沒辦法抛下一切離開。”

設身處地想想，那種環境下他也會感到窒息。陌生人還比較容易驅趕，而那些千奇百怪的親戚，則是最難對付的。

“你不會以為這樣就結束了吧？”莉雪兒轉頭看向他，“你從六個月開始每天不停地哭鬧，無論怎麼安撫都無濟于事。我們擔心你生病，帶你去了很多醫院都沒能檢查出問題，最後還是去都市才查出你是缺乏某些元素，必須服用補充劑。服用補充劑後你确實不再胡亂哭鬧，但我一直很擔心，所以才會時常帶你去做檢查，而且約束你的日常飲食。”

“所以那些檢查是為了我的健康着想？”

莉雪兒态度堅決地說：“當然，全山地的人都在盯着，我不能讓你有一點兒閃失。”

他稍顯愧疚地笑笑：“那還真是辛苦你了。所以既然你一直都在努力保護我，那車禍和那個同樣擁有龍之眼的冒牌貨又是怎麼回事？”

“是索朗。”莉雪兒艱難地說出這個名字，“山地已經裝不下他的野心，希望像海德地區發展。但他在傭兵集團的威望卻延伸不到山地其他地方，于是他設法說服了你的外公，想要利用你在山地的獨特地位，挑動山地人向外擴張的情緒。”

“外公這麼輕易就被他說服了？”

“他開出的條件太誘人。他想通過控制海德達成控制都市陸地運輸的目的，而其中的利潤可以和山地平分。”

“他還真是精明，讓山地人為他賣命卻隻分給山地人一半。外公連這筆賬都算不過來嗎？”

“沒辦法，他很擅長談判，而且在集團的号召力無人能比。就算你外公拒不配合，那些傭兵也會在利益的驅使下為他賣命。”

他順着對方的話繼續問：“所以你才那麼反對我到山地外求學？”

莉雪兒無奈地點頭：“勞倫斯去世後我雖然接手了他的事業，但身為女性在山地的限制太多了，很多時候必須依靠你外公他們。所以當他向我提出要求的時候，我無法拒絕。”

“你應該早些和我說這些。”

“說了你就會變得聽話？”莉雪兒苦笑，“我太了解你了，你天生就是個自我又不安于現狀的孩子，和你說這些也是浪費時間。”

他沒有否認：“沒想到你還挺了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