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沒有徹底換掉杜蘭夫人的僞裝，隻是卸掉妝容和假胸，在眼窩處稍微做了些小改動，就已經看不出女性特征，變成了一個身形有些臃腫的中年男人。

修吃飯的時候忍不住盯着34的臉看，因為再過不久對方又會換上另外的面孔。這種新鮮感是在别人身上找不到的，不過比起不斷變化的面容，他還是最想看34的真容。

34感受到了他的視線：“我的臉很有趣？”

“你的每一張臉都挺有趣。”他沒有因此移開視線，“能看出故事。”

34卻不以為然：“那都是你的臆想。”

他并認為這是缺點：“或許吧，我的想象力确實挺豐富，經常因此受到誇獎。”

34也不留情面：“誇獎你的人恐怕也是抱着看好戲的心态，想知道你還能搞出什麼亂子。”

他無法否認這一點，畢竟大多數情況下，自己發揮想象力的初衷就是為了看好戲：“人生總要有點兒樂趣才能堅持下去，不然還不如死了輕松。”

34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你也會有覺得死了更輕松的時候？”

“當然，你以為我願意走到今天這一步？”他無奈地笑笑，“我小時候的夢想是成為劇作家，中學還參加了話劇社，但當我意識到這個夢想很可能養活不了自己的時候，才不得不改變人生目标。”

“原來你也有天真的時候。”比起揶揄，34的語氣更像是惋惜。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忽然提起這些，雖然不是什麼值得隐藏的秘密，但他從來都沒在别人面前提起過。因為身邊的人不會在意他的想法，說出來也沒有意義。

“天真是成長的必經階段，你肯定也有過。”他不期待34坦白自己的心路曆程，隻是不想單方面被人評價。

“确實有過。”34出乎意料地透露了一些過往，“曾經想要環遊世界之類的。”

他笑着點點頭：“我懂，覺得到哪都能發生奇遇，靠自己的力量就能戰勝敵人，最終迎來美好的結局。”

“其實都是受那些俗套的冒險故事影響，妄想自己就是主人公。”

他很高興和34找到了共同話題，也能感受到對方和自己截然不同的悲觀态度：“我不覺得這是妄想，咱們現在難道不是在經曆冒險？隻不過故事背景變得殘酷了一些。”

34沒有和他争辯，而是專心在菜品上。

曾經夢想環遊世界，34的童年應該和他一樣，有過一段無憂無慮的時光。

但不同在于，即便成長過程有些殘酷，他的每一次努力都能得到回報。無論遇到多大的困難也都能克服，不曾真正陷入絕望。所以他至今都能保持積極樂觀的态度面對身邊的人和事，哪怕是恨不得置他于死地的敵人。

34明顯沒有他那麼幸運，不斷殺人複仇就是最好的證明。從對周遭人的态度就能看出34根本不是那種嗜血的人，如果不是血海深仇，對方不會走上這條路。

他和34很像，卻又那麼不同，這種微妙的差異讓他總是不由自主地圍繞對方進行比較和思考。

理智告訴他不該繼續浪費精力探究34，可當本人以嶄新的面孔出現在眼前，他的思維就不受控制。通過觀察一張張虛假的面容，他想了解真正屬于34的故事。

飯後他們一起坐電梯來到音樂廳，34刻意放慢腳步觀察周圍的環境。

進到大廳的時候費嘉爾已經在裡面，和之前一樣坐在靠近舞台的位置，身邊的助理跑前跑後不知道在忙碌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