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抱住小孩肥嫩的藕臂。
眩暈退散,緩緩睜開眼,一對純真葡萄眼珠,在昏暗中骨碌碌亂轉。
這是什麼地方?又冷又暗。
小短腿小心攀下彈簧擔架床,張望兩邊,看到一面暗影疑似牆壁,雙手伸前慢慢走過去,直到摸到冰冷光滑的才停下。
湊近眼瞧,嗅到黴味,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膠味。
指腹細細摩挲牆面。沒有粉末狀,非常光滑,應該做了防水塗層。
呼——
左邊方向輕吹來一陣陰風。
她扶牆走向風口。手往前一撈,“咚”撞到鐵門框。
沃靠,好痛!
使勁甩手。
嘎吱嘎吱……
嘎吱嘎吱……
門移動的聲音回響個不停。
頭頂上方一圈暗光點亮,燈光在牆上投射出兩三道反光。
借着這些反光,她大緻看清自己所站的環境。
前方是一條老舊的地下室通道,左邊和右邊也是一條筆直相通的廊道,它們大概有成年人伸開兩臂寬,目觸及之地到處結蛛網,長黑黴斑。
大型超市地下室嗎?紅姨把米米拐到什麼地方了,如此陰冷昏暗。
環繞四周,仰頭觀望吊頂,密集鋪開的交叉型龍骨架折射冷冷幽光,遠遠看去,像是魚鱗。
超前跨出去幾步,忽然止步。
這裡她不熟悉,要是迷路找不回來怎麼辦,要是戚水寒那裡有人來怎麼辦,意識離開後,米米該怎麼辦?
猶猶豫豫間——
“米米?!你怎麼出來了!”
尖利的女人聲回蕩通道中。
甩頭一望,昏暗幽深的長通道盡頭,一個漂亮女人張牙舞爪哒哒哒狂奔過來,頗具驚悚。
啊啊啊啊啊!
她蹦得老高,轉身就跑,趕在女人前砰地撞門合上。随即摸爬滾打地攀上床,被子一蒙頭。
回到原身體前一瞬,門口的暗光打在床上。
“呼——”
成年女性的胸脯上下起伏,她拍散胸口處緊張刺激的感覺。
戚水寒上下打量她:“怎麼了?這麼害怕。”
她搖搖頭,閉口不談“女鬼”插曲。戚水寒示意她湊近耳邊。她将自己所見所碰的環境詳細地講給戚水寒。
近在咫尺的一對狐狸眼半眯,低聲自語:“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啊。”唇角笑意加深
“你知道了?”李奈問。
“嗯,謝謝你,李奈。“戚水寒朝她笑得溫柔,如同微風中搖曳的小白花。
“我有救了!”
心口軟綿綿,聽到最後四個字時又冷不丁打個顫抖。
嗯?手悄悄按住胸膛。好奇怪的感覺。
“既然你有救了,那我先走了。”她手撐地,“待的時間太長了。”
人站起身的那一刻,一隻纖細有力卻布滿針眼的手伸出,緊緊抓住她的手腕。
“嗯?”她低頭看戚水寒,“怎麼?”
戚水寒笑意微斂,型若桃花的雙眼擡起,長眼尾斜飛,晶亮水潤的狐瞳噙着笑,透出一股深沉的甯靜。
“李奈,你相信我嗎?”
李奈一時語塞,眉頭皺起,思索對方話下的意思,還沒多思幾秒。
“活了28個年頭,你好像是我唯一會信任的人呢。”戚水寒松開她的手腕,目光描繪她的臉,仿佛在送她離開。
“能得到你的信任,還真是受寵若驚。”
李奈幹巴巴說完,頭也不回地跑去通道盡頭。
一拐彎後放慢腳步,她摸着牆,盯着腳前有些發呆:“真肉麻,死女人。”
再度擡臉,看到有人影匆忙走來。她連忙窩進凹角,露一隻眼觀察來人。
那人沒走到她藏身處,而是踉跄着拐進另一條通道。
高瘦彎背的身影十分眼熟。
默克?
她跟上去,很快追上對方的步伐。
此時,默克停在原地,右邊身體依靠牆,頭低低垂着,好像很重,寂靜的通道裡,他的喘息聲異常響,挾夾幾聲急咳,聽起來呼吸不順暢。
生病了?她猶豫一會兒,決定上前詢問情況。要是問起來她怎麼在這,再扯謊到米西可頭上去不就行了。
前進幾步,默克撐起身也走了,速度還不慢,不穩的身形顯露某種驚懼。
她繼續跟上,途徑默克停留的地方,斜視一眼,牆面噴濺着小小幾滴血。
這麼嚴重?
不好的預感隐隐跳動,加快步伐跟上,結果人跟丢了。
選擇一個通道跑進去,沒看到人後又返回來,跑另一個通道。折騰兩次後,終于看到歪倒在牆根的默克。
“默克,默克。”
她蹲在人旁,男人臉色蒼白,嘴唇殷紅,臉邊緣沾濕透的鬓發,整個人從水裡撈出來似的。
手輕拍對方濕熱的臉龐,繼續呼叫:“默克,你怎麼了?是發燒了嗎?默克,默克,醒醒啊。”
一連叫名幾次,默克幽幽轉醒,無神的淺瞳逐漸聚光。
當認清是李奈時,他一推開人,撇頭大喊:“别靠近我,别靠近,我受感染了。”随即翻身向前爬動。
李奈兩眼發懵,身體僵在原地。腦子裡不停思考對方的話。
受感染?受什麼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