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拿着同樣簸箕的婦人走過來,“咦?這怎麼沒掃幹淨?”
她很快離開這裡,又提來一個口袋。
她清掃了死去的嚴峰。
殷淮也離開了,下一道菜是嫩豆花,這個每桌六碗,圍着湯盅擺放,然後一人配上一盤蘸料。
早在上第一道菜的時候,她就找到了當初炒黃豆的那位嬸子。
這會先征求了廚房那幾位大廚的意見,得知确實可以開蘸水小竈,就拿個小碗裝了小半碗出去。
嬸子驚喜非常,拉着她的手感謝了一番,“我還以為姑娘你忘了呢……你是個守承諾的,好!”
之後一切都非常順利,殷淮在第二輪坐上桌,沉默的吃飯。
宴會結束,中年人跟還要重新把這裡恢複幹淨。
又是一番忙碌後,下山的路上,略有疲憊飯殷淮打通了毛師傅電話。
“喂!誰啊?”
“師傅,我們旅遊結束了,你看什麼時候來接一接。”
司機的聲音中夾雜電流聲,“不—滋—多住一晚啦?等你過橋再給我打個電話就剛—滋—剛好,不用着急。”
她來的時候什麼都沒帶來,走的時候自然什麼也不帶走,村民又開會去了,隻剩五個人直奔村口。
村外的霧氣退至兩側,道路清晰,五人腳步不慢,很快就過了橋。
殷淮還想看看村規。
那塊山石上,積雪融化,第一段的空格上除了水迹還出現了墨點。
扒着石頭,她用袖子在上面來回擦拭,袖口粘上山石的顔色,石面上則漏出被兩個字:如果。
如果你是金田村的村民?
這些規則裡從表面看,真正有危險的隻是那個等價交換,其他都還算正常,隻是描述似乎太過嚴格……
殷淮沒能理出頭緒,于是拿出手機再次給毛師傅打電話。
“到了?好嘞,那我也出發了。”
再次行動起來,卻見周娟和王國立轉身打算反向而行。
她心一跳,脫口而出,“你們去哪兒?”
那兩個人都是不愛說話的人,先是被問得一懵,而後露出迷惑的臉色,又走回來。
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愛說話的李姜似乎是想盡快回家,沒有說話,一路沉默着。
終于,那個簡陋的車站映入眼簾,絲毫未變,塗漆脫落點車輛也已等待在此。
默然一路的李姜卻突然間淚眼汪汪,扯住殷淮的衣服,哽咽道:“淮姐姐,我好舍不得你啊。”
到底是個小姑娘……殷淮笑了笑,“你難道不想你的爸媽?還有那幾個陪你出來玩兒的朋友也在等你呢。”
“回去之後可以直接按照原計劃去爬山,看猴子、看孔雀,調整心情。”
她知道……不是每個人都事不過心。
往往一件大事後需要時間來調整,李姜完全可以接續她曾說過的規劃,作為放松手段,功效應該不錯的。
“啊?什麼朋友,什麼計劃?我要回村啊,還要去哪裡?”
李姜錯愕擡頭,臉上盡是茫然。
看着她臉上的拜請,殷淮一時沒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麼,“回村?回什麼村?”
“爺爺和姐姐在家呢,不然我說不定會跟你出去玩兒,這次淮姐姐來給我講了好多有意思的事情啊,我回去都講給姐姐聽啦~”
殷淮的視線一寸寸描摹着李姜的臉。
她說話時,上面是和金田村村民一樣的質樸、和善。
“顧芸?”
她喉頭發緊,轉向另一個人,“你呢?”
“我?我也要回去,這次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天熱了再走。”
顧芸嗓音溫和,同樣的蘊含善意。
殷淮的沉默被他們解讀出另一種意思。
“我們可是村長的講話都沒聽就來送你了,你難道還要讓我們把你送到家啊?”
不那麼感性的顧芸調侃殷淮。
此時她卻一點都笑不出來,看着眼前四人:與來時沒有任何肉眼上的區别,但是肉眼看不見的地方,他們改變了。
她終于明白那個“如果”為什麼會被遮掩。
“不是送我回家,是你們自己回家。”
殷淮努力說出這些天聽到的信息,想要喚醒他們,“顧芸你隻是工作累了和朋友去農家樂的。”
“李姜還沒有大學畢業,是和同學、朋友一起去爬山的。”
“王國立你是給你的女……”
鼻腔裡突然湧入潮濕的水汽,殷淮被痛楚和寒冷包裹,沒說完的話堵在喉嚨裡。
她躬下身體,企圖對抗無形的敵人。
不知堅持了多久,有人架起她,随後,意識陷入黑暗。
再次醒來是在依舊颠簸的車上。
因為過度的疼痛,殷淮出了不少汗,貼身衣物被打濕,粘在皮膚上,帶來讓人不安的觸感。
她站起身體,發現車上隻有兩人:她和司機。
“叔,他們呢。”
司機對她的問題發出疑問,“誰們?”
“不就你一個人嗎,哦,你說村裡送你來趕車的人?他們送完你就回了啊。”
“哈哈,小姑娘你排場不小啊,四個人來送你。”
“不過也是,你一個人都包車了,那四個人還不算多的。”
殷淮不再說話,随着車輛行進,困意洶湧而出,在徹底睡着之前,她問師傅:“我是去做什麼的啊。”
“你不是去遊萬佛寺的嗎?都好幾年沒開了,也不知道你從哪兒聽說的,小年輕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