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屋内,李鶴軒便摟住了齊玉嬌:“玉嬌,你難道還不懂我的心嗎?你要如此傷我?是我不配得到你的愛嗎?”
愛?
齊玉嬌沒想過這個,什麼是愛?
愛有責任重嗎?
“可你不能沒有皇子,你不能讓我承擔這些,我承受不起。你若一直無子,你叫我如何心安?如何苟活?”
“我會對不起父母,對不起你,對不起皇上,更對不起天下!”
“你能懂這些壓在我身上的感覺嗎?愛又能如何?愛能讓我們生出皇子嗎?不能啊。”
齊玉嬌别過臉去,她委屈地默默流淚。
想象是美好的,想象與他相守到老,獨有彼此。可現實,皇宮裡的現實,是如此殘酷。
他們根本無力抵抗,無法阻擋,這來勢洶洶的深宮惡龍。
“可以!”李鶴軒抱住她大聲道,“愛可以!我愛你,我可以對不起任何人!唯獨不能對不起你!”
“你也愛我好不好?像我一樣愛你好不好?”
最後是近乎哀求的低聲細語。
齊玉嬌淚如雨下,可這愛太沉重了啊!她該如何回答,如何告訴他,她也愛他,可是,卻不能如此自私啊。
愛是自私嗎?
她不懂,她什麼都不知道。她隻知道,現在她太難受了,她好想逃,逃到皇宮外邊去,做一個普通人,該有多好。
她說不出口,她愛他。
李鶴軒緊緊地抱着齊玉嬌,任她将眼淚灑在他的胸口。這些眼淚,如火焠過的鐵水,烙得他生疼。
他捧起齊玉嬌的臉,将她臉龐的淚水悉數吻去,溫柔得像在舔舐聖水。
本就是因為他,才害她成這樣。
是他,他有罪。
他更不可能抛棄她,納什麼側妃,這輩子都不可能。他要彌補她,要比以往更加愛她。
可是,他再一次低估了倔強的齊玉嬌。
傍晚時分,紅玉将他趕走,說太子妃今日沒有胃口,并未準備晚膳,并且,連他在麗正殿過夜的資格都剝奪了。
太子妃不讓太子在此處過夜,這意味着什麼。
她還是想讓他納側妃。
李鶴軒失魂落魄地回到明德殿,坐在殿外的石階上怅然若失,眼神空洞得仿佛遭人抛棄的小狗。
宮強守在他的身旁,難以理解,男女之情,原來這樣重。重到可以将一個人打擊成這樣。
“太子殿下,要不讓臣陪你喝幾盅吧。”
李鶴軒緩緩擡起頭來:“有用嗎?”
“有用,肯定有用的。”至少能讓太子殿下度過今晚。這一夜,想必是最難過。
宮強命人拿來幾壇好酒,就擺在石階的一旁,二人就地而坐,就這麼對着月亮喝了起來。
沒過多久,宮默也從宮外回來,手裡正好提着熟食齋裡買回來的豬頭肉。聽聞太子失意,也加入了胡亂灌酒的行列。
三個人在月下高歌暢飲,瘋癫程度響徹整個東宮。怕是麗正殿那邊也能聽到了。
可太子不管,就是要鬼哭狼嚎到太子妃也能聽見。
他們把這裡當成了北疆的軍營,撒歡放縱,誰也攔不住他們,隻要他們想,哪怕當夜将這宮門拆了都有可能。
可太子妃始終沒有過來。
沒有人心疼他這個傷心人。幾壇酒過後,李鶴軒放聲大哭了起來,嚎得悲切,又幼稚。
這可把宮強和宮默給吓壞了。他們什麼時候見李鶴軒哭過!
他們可以打人,可以殺人放火,可唯獨沒有哭過!即便是幼時在戰場上殺得渾身是血,渾身是傷,也從未掉過一滴淚。
宮強朝宮默使了個眼色:你看吧,我今天早就被他吓壞了。還是你好,在宮外行走辦事,沒見到他這死樣。
宮默默契地點點頭:還真是,這一個“情”字,殺傷力竟然這麼大。
可他們兩個還是着急啊,太子殿下嚎哭起來,太子不要臉面,他們還要呢!他們是兄弟,是一起長大的男子漢,怎麼能哭呢!
“太子!太子!莫嚎了,你再這麼嚎下去,太子妃可真不會要你了。堂堂男子漢,哭算怎麼回事呢!”
“對啊對啊!你現在可是太子殿下,這事要傳到朝堂上去,那還了得!你不得把皇上的面子丢盡了啊!”
對,他丢的不是自己的面子,丢的是皇上的面子。
他自己哪有什麼面子啊!
可李鶴軒不管:“太子妃她已經不要我了,我還要面子做什麼!他都不叫我去麗正殿了,嗚嗚嗚……她怎麼說不要就不要呢,怎麼這麼狠心呢!”
“啊——”
“我真的好愛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