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陣陣,卷起無數飛沙,破舊木房上的瓦塊被吹得噼啪作響,被陰風揚起的黃布招牌字迹模糊,下一秒就被飛射而來的箭雨刺穿割斷緩緩落在地上。
屋檐下,斜靠在木廊上,一身黑衣的少年帶着竹制紗帽,被風卷動的黑紗下,一雙淩厲的眼睛若隐若現,那雙眼睛微微眯起時,和抽出的寶劍同時閃過一道懾人的鋒芒。
箭雨被輕松而華麗的招式一一躲避擊落,少年收劍入鞘,動作一氣呵成。
“卡!好好好!這個流暢度簡直絕了!”
“裴明秀,我果然沒有看錯你!”
“這小子确實不錯,許老是從哪淘來的這麼個寶貝兒呀?”
“嘿嘿,自個兒送上門來的!”
“有這好事,怎麼沒讓我碰上?”
裴明秀摘下紗帽,走向談話的兩個老中年,剛剛鋒利的臉部表情如融化的春雪,臉上露出個溫和親切的笑容,“謝謝你,許師傅,要不是你,我也沒這個機會來拍這部戲。”
少年眼睛彎彎,恰似一抹春風拂面,充滿了親和力。
一看就會是很有觀衆緣的影星。
許師傅高興得都快合不攏嘴了,雖然機會是他給的,但能把握住還多虧了裴明秀這小子自己有天分還肯吃苦。許師傅即收了孫家不少的錢,又得了裴明秀這麼個注定發光的未來影星的人情,這個忙幫的值!
許師傅怕他遭人眼紅,又低聲叮囑了他幾句,才開懷道:“這就是最後一個鏡頭了,你也殺青了,該休息休息了。”
“最近辛苦你了,你雖然年輕,身子骨硬朗,但也經不住這武打戲這麼折騰,趕明兒去中醫院看看,按摩按摩貼幾副膏藥,别不把自個身體當回事兒哈。”
“知道啦,”裴明秀知道他是真心誠意地關心自己,恭恭敬敬地點了頭,鞠了個躬,“真的很感謝您,許師傅。”
臨走時裴明秀悄悄往他袖口塞了個紅包,“許師傅,過兩天我要去看哥哥了,沒時間請你吃飯,一點小心意,您可千萬别推脫。”
許師傅哎呦一聲,手剛要去掏,轉頭一看,裴明秀剛說完就一溜煙跑去換衣服了。
許師傅無奈搖頭。
裴明秀拍這部武打戲劇,隻用了兩三個月時間,是在省城的一個小鎮,山清水秀的偏遠地方拍的,離省城中心有點遠,他的戲份殺青了,劇組裡其他人卻還在繼續拍。不能跟車回去,他也不嫌麻煩,修整了下就自己沿路搭車回去了。
一路上又是牛車又是馬車,坐了火車又轉了新式軌道車子,一連奔波好幾天才到了省城。
他離開才短短一段時間,省城的變化就特别大,從偏僻山區到城市中心,新舊交替差距巨明顯。
透過商店的玻璃窗戶,裴明秀看見了自己現在的樣子。
利落的短發,春日竹筍一樣迅速拔高的身體,因為練武需要而長出的一身硬朗肌肉,包裹在簡單樸素的衣袍裡。
他已經有了成年男子的氣概。
看着是個可以保護哥哥的大人了。
等他新戲再一播,有了知名度和熱度,也就能有更多的片酬了,甚至還可以接廣告,最近很多品牌開始流行起登報和廣告片那些雜七雜八的宣傳,很喜歡用一些有人氣的新人,據行内人說,拍一支廣告片的收益能比得上他們小演員拍一部電影呢。
裴明秀目前隻想趕緊多攢點人氣和錢财,讓哥能在大宅院裡過得輕松一點。
至于救哥出來……他隻恨自己太弱小,隻能等他小叔叔從國外回來。
裴明秀啃着幹餅進了茶樓,店小二們看到他俊秀臉龐,眼睛都亮了一瞬,趕忙湊向前,熱情地招呼他進了店。
“哎,你看,這人是不是新出的武俠片裡那個紅衣少俠?”
“最近很火的那個。”
“是嘛?我看看。”
“好像還真是。”
“小夥子長的真俊,難怪一出道就有這麼好的戲演。”
“他最近有沒有新劇?”
“沒有吧,隻聽說他要在一個大導演底下演另一部武俠劇。”
“戲途這麼順,是不是有什麼背景啊?”
裴明秀點了一碗最便宜的面食吃,一點兒也不在意那群人打量的眼神和議論的聲音。
“呵,能有什麼背景,這麼一個大影星,居然就吃碗面?也太摳了吧?!”
衆人對于談論窮得摳摳搜搜的影星頓時沒了興趣,反而聊起了省城最近傳得沸沸揚揚的最大绯聞——
“孫家二少爺真要同他家嫂子成婚了?”
“雖然是個冥婚的男嫂子,但這也有違倫理了。”
“還叫二少爺呢,現在得叫二爺,孫家老太太都撐不住快去了,現在孫家裡可就屬這位爺最大了。”
“孫家也是倒黴,居然出了那麼慘的滅門案子。”
“現在孫家二爺他可不光有權有勢還有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