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瑭整個人泡進浴桶裡，隻露出小半張臉。他隻穿着件白色四角褲，此時緊緊貼在腰腿上，被水泅濕幾近透明。細白雙腿在水裡飄蕩，他時不時蹬兩下腳，防止自己下滑，最後背靠在浴桶上，被泡得昏昏欲睡，慵懶地聳拉着眼皮。

孫棠知不知什麼時候進來了，冷着張臉，将他亂扔的衣服從地闆上撿起，搭在屏風上。

透過缭繞的水霧，他的目光最後定在飄忽的水波上。

蕩起的溫水快沒過口鼻，蘇瑭身體從水裡鑽出來，他斜着眼看了下孫棠知，孫棠知眼神閃了下，看着他嫩藕似的雙臂搭在浴桶邊緣，圓潤下巴壓在軟肉上。

“發生什麼事了，我剛好像聽見了幾聲尖叫？”

蒸騰的水汽熏得他臉蛋帶上點粉，他在燭火下顯得帶點金的眼睛也蒙上含糊的水霧，帶有一種能令人瘋狂的淨透色彩。

孫棠知難以維持冷淡的表情，有些看愣了，不自覺靠近兩步後，他回過神來，竟莫名有些懊惱。然後他後知後覺地發現，他心髒跳動的響聲劇烈到仿佛在耳邊。孫棠知将手裡的浴巾一扔，就罩住了蘇瑭的腦袋。

看不到那張昳麗的臉蛋，心跳也沒有一下子恢複正常。

“你又生什麼氣？”蘇瑭咬咬牙，有些生氣地拽下了浴巾，浸濕後擦拭身體。

他一身肌膚雪白，浴巾擦拭過的地方，留下一道道紅印子，沒一會兒又消散。

快要沒過木桶邊緣的熱水遮擋不住他細挑的身材，孫棠知能清清楚楚透過水波，看見他被純白布料裹住的屁股，形狀極其好看，挺翹又多肉。

孫棠知隻看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

身體忽的升騰起兩倍份量的灼熱，燒得他也像是泡在了滾水裡。

“還不是因為你和孫崇年的那點破事——那些下人嚼舌根的時候，總是要順便帶上我。”

孫棠知磁性嗓音越來越沉，“你知道他們在背後怎麼議論我？說的有多難聽嘛？”

蘇瑭擦拭的動作頓了下，結結巴巴地想問又不敢問出口，他眼角餘光瞥見孫棠知，那冷漠的薄唇都因為氣憤抿成了一條直線。

沉默好半晌，孫棠知陰恻恻地主動開口了：“他們在背後，都敢直接稱呼我綠毛龜了，我一世英明，因為你，倒是做了一回烏龜王八蛋。”

“呵，這可多虧了你把孫崇年迷的跟失了智一樣，在宅子裡就敢亂來。”

他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銀白月光照在他臉上，冰霜似的凍人。

蘇瑭看得眼皮一跳，嘴角抽了抽，有些心虛，更多的是被他冷硬語調和兇冷表情吓唬到的不高興。

蘇瑭結結巴巴反駁他：“這、這怎麼能全怪我身上，我在宅子裡好好待着，可沒有主動招惹過誰，你、你可不要欺軟怕硬，光把氣撒我身上。”

老是亂兇人，動不動就給他甩臉色。

怎麼不見他去找孫崇年撒氣啊。

兩兄弟都可着勁的欺負他。

蘇瑭越想越委屈，眼睑都帶上水汽，洇得泛紅，他輕哼一聲，别過頭，視線落在雕刻着精美花紋的屏風上。

“你們都一樣，就知道欺負我。”

孫崇年是弄得他身體又酸又疼，孫棠知是兇得他心裡酸酸澀澀的，總歸都是讓他不舒服的——結果這兩人還老是一副他做錯了什麼事情的樣子，站在高處來掌控他的身體和心情……

這也太讨厭了吧。

“我就是嬌氣，就是攀炎附勢，可這和你有什麼關系，孫崇年他是饞我身子，你呢？你難道是喜歡我，覺得我真是你的老婆？所以才……老是兇巴巴地來诘問指責我？！”

蘇瑭将浴巾往水裡一砸，濺起的水花弄濕了孫棠知的衣角。

孫棠知都沒注意到，他聽了先前兩句，眼裡就隻有蘇瑭委屈巴巴的樣子，腦子裡的弦一瞬間繃得緊緊的，聽到他最後一句質問和控訴，思緒都變得有些混亂了起來。

他垂在身側的手掌捏緊來，似他的臉色一樣僵。

好一會兒他才聲音幹澀地開了口：“你、你還委屈上了?”

“我也沒有多兇吧，至于冒眼淚花嘛？”

真就像是豪門世家嬌生慣養寵着長大的千金大小姐。

這樣活色生香的場面，眼前人微微垂着眼睫，要哭不哭地紅着眼眶瞪着你，否管是誰看了，心都得跟着他的長睫毛顫一顫，然後敗下陣來。

孫棠知音量都比平常不知道小了幾多，其中還夾雜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孫棠知從來就不是個會哄人的，平時忙于掙錢，也沒機會哄過誰，眼見蘇瑭背對着他，好一會兒都一聲不吭，他終于意識到自己是真把人惹毛了。

孫棠知耳廓也被水汽蒸紅了，他眉眼洩露出一丁點懊惱，隻猶豫了一下，就挺直了脊背走近兩步，撩着袖子，伸手撈起了蘇瑭因為生氣甩水裡的浴巾。

他試探着又問了一句：“真生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