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瑭沒敢吭聲,躺床上假裝自己睡着了,什麼也沒聽見。
“你叫蘇瑭,對嗎。”沒聽見他的回應,孫棠知湊近了一點,說話時陰冷的吐息近在耳邊,令蘇瑭的耳垂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他忍不住抖了抖耳朵,孫棠知見了,嘴角浮現笑意,“我是孫棠知,你的——鬼丈夫。”
系統!救命啊!他不會被孫棠知拉着下地獄做鬼夫妻吧,嗚嗚,不要啊!
蘇瑭心中無助地呐喊着,身體一動不敢動,纖長的眼睫毛卻忍不住顫動個不停。
還沒到上班時間的系統還在啟動中,【5%……6%……】
“對不起,吓到你了,我沒想到你能看見我。”
孫棠知也不曉得自己被困在這屋子裡多久了。變成鬼魂後,他出不了這個房間一步。就像房間四周被布下了結界,隻要他想出這個房間,無論是從房門還是天窗,都會被彈回來。
偶爾有人來打掃房間,也根本察覺不到他的存在。
“别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久久得不到回應,孫棠知蒼白透明的指節輕緩緩撫過他沁血的耳垂。
有這麼害怕嗎?真是膽小。
孫棠知被困無聊時,也照過鏡子看過自己的鬼樣子,不過臉色慘白了些而已。
蘇瑭竟然能感覺出來冰冷的觸碰,他被摸得心驚膽顫,忍住尖叫的沖動,捂着耳朵,挪動着身體往牆邊靠。身邊寒氣沒那麼明顯了,他才大着膽子半睜開眼,小心翼翼地看向那透亮的鬼影。
那張臉好像……也不是很可怖。至少不像夢裡一樣,腐爛,血肉模糊。
“别怕。”孫棠知的聲音低沉溫柔。
這讓他怎麼不怕啊,這可是他第一次見鬼啊,啊啊啊!
蘇瑭又偷偷瞄了幾眼,捏了把臉,确認了孫棠知不是他的幻覺,他也不是在做夢中夢。
“對不起,是我影響你休息了。”孫棠知落寞起身,飄到塌上,垂頭坐着。
清冷的月光落到他線條流暢的側臉上,讓他看起來非常凄清可憐。
蘇瑭在省城茶樓戲館聽了不少關于孫棠知的傳聞,聽着不像個壞人,看他這可憐兮兮孤苦無依的鬼樣,應該也不是個壞鬼吧。
他頓時心軟,也就不那麼害怕孫棠知了。
“我、我不怕,”他嘴硬,“我就是被凍醒了。”
“真的?”
“嗯嗯,我不怕你,你看着不像個壞人,也不像壞鬼。”
孫棠知看他眼神清澈中透着淳樸,笑着點頭,“你放心,我絕對是一個像你一樣的好人,死了,也是一隻好鬼,不會害你的。”
蘇瑭沖他笑了下,天真爛漫。
這麼容易就相信一隻鬼,看樣子是個很好騙的漂亮笨蛋。
孫棠知在塌上躺下,半邊身體都在月光下,透着光在發亮。
蘇瑭可不知道他心裡怎麼想的,看着這一幕,覺得他不像隻鬼,更像是山野精靈。
孫棠知問了他一些關于這婚事的問題,和孫府一些近況,蘇瑭知道的都一五一十答了,說到最後,蘇瑭徹底不害怕了,隻覺得這鬼真啰嗦,把人家弄醒了,也不讓人好好休息。
蘇瑭眼皮子都打架了,實在撐不住,也不管孫棠知會不會害他小命,拉他去地獄做夫妻了,眼皮一合,徹底睡過去。
……
天才蒙蒙亮,孫崇年在院子裡練了一套拳,出了一身汗,結實的肌肉在晨光下呈現好看的蜜色,線條流暢完美,很有力量感。
早上天還涼,他剛運動完,渾身冒着煙氣,回房間簡單沖了個涼,從衣櫃裡翻出件白襯衫床上,衣服下擺紮進軍綠色長褲裡,腳踩一雙高筒軍鞋,出了房門就往練槍室去。
昨晚上做了一晚上不可言說的夢,他現在整個人都冒着火,急需發洩下過剩的精力。
“砰砰砰……”槍槍正中紅心,孫崇年面無表情看着,後座力沒能讓他有一絲動搖,姿勢标準帥氣。
“長官,好槍法,太牛*了。”
孫崇年沒理會副官兼管家的奉承,練了好一會兒,脫掉護目鏡,才轉身問他,“人找到沒有?”
語氣少有的急切。
“這世道要找個沒名沒姓的人可不簡單。”副官有點驚奇,他萬年單身狗一枚的長官,不會初開葷就動了心吧。
可是孫崇年在南方對那小白臉,也不像用了心思啊——那麼兇,那麼躁,每次見了那小白臉就跟惡狗捕食樣吓人。
都把人吓跑了,真不知道在房裡怎麼折騰的。
孫崇年蹙着眉頭,“沒消息?”
副官搖搖頭,“也不是,人據說也往省城來了,可是具體去了哪裡就不清楚了,消息在中途斷了。”
“掘地三尺也得給我把他找出來。”孫崇年咬牙切齒。
“對了,孫府來人了,說是讓長官你去給老夫人請安,一起團聚吃個早飯。”
“不去。”沒心情,一大堆破事等着處理呢。
副官欲言又止,想了想,還是開口了,“長官,真不給老夫人一個面子嗎?孫家的生意可還沒徹底攏在手裡,我聽說,老太太好像準備将孫家二房的一個小子過繼給孫棠知,這……保不齊是不信任你,想換個人掌家呢。”
孫崇年手指節捏的咯吱響,“不去,一個毛頭小子,一個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太太,能翻出什麼浪花來。”
“事情沒這麼簡單,老太太身邊還有個管家,這人恐怕是個厲害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