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麻雀撲棱翅膀。

沒飛走。

它裝腔作勢後，繼續暢吃，讓眉心微蹙的任昶，寬慰。

洞悉他的姜圻噙笑，覺得可愛，對呀，是位熱心腸、愛分享吃食、會幫着搬救兵找老師斡旋的可愛同學，卻被記恨，那他遭受的不公呢，又該由誰、怎麼賠付？

扼腕，指腹摩挲漸消的疤，姜圻低喃：“明稚，我6月底曾偶遇她，有保姆給推輪椅、陪逛商場，嗬，雖癱瘓，但這兩年，她活得還挺滋潤。”——創傷性失憶讓任昶對罪魁禍首的名字，都置若罔聞。“當初，我就該多摻些緻幻劑，誘她到圖書館的頂樓。”冷嗤，眸光似寒刃，補充，“…最高。當然，也并非全弊無利，鲨人，分隕身跟誅心，誅心更甚，我會送她超豪華套餐禮包。還有，那群怙勢淩弱的幫兇，其中，轉校的雀斑男，讀的技校，畢業後估計并軌他父輩的髒亂累，倆辍學的，1個是紅燈區的站街女，1個會被家裡換親，總之，她們都會成陰溝裡的鼠輩，跪行謝罪。”

任昶蕩腿：“犯錯就該受到懲罰。”

姜圻扯唇詭笑：“對。”

臨近晌午。

任昶按慣例前去集合做操，因為藥物會有副作用，緻使肝腎功能損傷、骨質疏松等，所以需要通過鍛煉強健體魄，來修補免疫。

姜圻便趁機找醫生溝通，又前往繳費處預存1些錢。

忙完，他告辭。

返程的公交車，窩在後排靠窗的藍塑硬座，姜圻戴着口罩、腦袋抵窗假寐：【很多事情，其實沒容錯率，而任何遲疑，都是自行懲戒。】

家。

陽台。

紗簾垂墜，而那盆剪刺後開花的仙人掌，早凋謝，伸指去碰那枯蔫的花瓣，姜圻撥号，對方是京城、乃至聯盟都最負盛名的私家偵探，因黑白通吃、鬼蜮伎倆夠肮髒且不拘1格，以及常規騷操作是證據‘跳票’、來屢次要價等，就頗為臭名昭著，卻也1炮而紅，成攬活招牌；當然，負責中間搭線的言諾的名号，同樣奇效。

蓄絡腮胡的滄桑男，接通，卻先喝口濃茶提神醒腦，還嚼槟榔：“按弟弟你提供的線索跟思路，證據已搜集齊全，怎麼着？發你呀？”

“我給你郵箱。”

“行。”滄桑男用1指禅敲鍵盤，并把壓縮包上傳，點發送，“得嘞，成功。”

“麻煩您。”

“還挺客氣，比你姐有禮貌。”

“喔。”

“欸我說，弟弟，你這要是1曝光，别說你們學校經管系地震，就連這學院、蛇鼠1窩，都得四散潰逃。”很久沒能話聊，滄桑男快閑成1簇蘑菇，逮着機會就絮叨，但按行規，他不能過多刺探顧客，不過，誰讓他離經叛道，且這顧客，嚴格來說沒付款便不算呀，“打算以哪種渠道出，是分批次放，還是1鍋端？”

“先存着。”

“哈哈有意思，”脫掉漁夫帽，滄桑男朝後捋他被壓塌的稀疏頭發，“若說你姐是眼鏡蛇，劇毒緻命，那弟弟你呀，更像…蛇…竹葉青，極善隐藏且随時會撲咬1口，好玩。”

挂斷，姜圻仰躺。

他倒沒頭腦發熱去搞垮1個學院。

但那些藏污納垢的鄙劣，肯定要檢舉揭發，隻是，肯定得挑選合适的時機，1擊斃命，畢竟，錯的是他們，咎由自取，時隔多日，對趙勉逞口舌之快的懲戒，終會雖遲但到。

這，是姜圻的公道。

還有，别再附贅懸疣地心軟，明稚萬1例外呢，不是每次都能僥幸補刀。

浏覽第二封郵件，他速記各種關鍵點，同時，顱内制圖，梳理各種訊息，争取到時送給明稚1份足夠镂骨銘肌的‘禮物’。

紗簾透光，卻也包庇隐私，姜圻站起，踱步，拉開嵌進牆壁的暗格抽屜，取出壁紙刀，又重回藤椅躺着——他最近，太優柔寡斷，該受懲戒來長教訓，給清湯寡水的生活添撒佐料，等腌熏入味，就會覺得這具陳腐的皮囊、沒徹底潰爛，并不需要慈悲為懷的搭救。

裸着光滑細膩的1截藕臂，淩空半懸，好讓那光、淪為作孽的同夥，然後，姜圻右手執鈍刀，割拉左内腕。

血泌。

嘀嗒。

砸在瓷磚開出妖冶的花。

而逐漸聚攏的疼痛，窸窣地滲透他的筋肉骨髓。

姜圻卻始終事不關己的看客般，寡淡地瞧着這1切的發生，待痛不可遏時，告誡自己别瞎搞慈善。

最終，心定，燥熄，他垂臂進卧室扒急救箱，熟練地倒雙氧水清洗，蘸碘伏消毒，又塗藥粉，甚至，最後遊刃有餘地朱唇榴齒咬紗布、用右手絲滑地綁個蝴蝶結包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