溽暑蒸郁。
窗外繁葉綴枝,伴風搖曳。
而框架式單向透視的玻璃幕牆内,盆栽的綠植們,正激昂澎湃地湊熱鬧,圍觀這場暧昧流竄且同時尴尬奔襲的對峙。
最終,自願走進陷阱的喻霁白,捷報頻傳。
開得是他那輛勁霸的陸巡。
涼度舒惬。
副駕。
姜圻始終逃避性地瞥向路邊街鋪。
所幸很快到小區外,他拾撿起颠簸懸浮的碎片狀理智,拼接,粘黏,攥着菠蘿紙袋,啞着嗓開口:“您回吧。”
道閘門前,喻霁白的說辭1如既往:“陽光正毒,熱,還曬。”
姜圻遙指懸鈴木:“有樹遮陰。”
崗亭裡少走20年彎路的保安、探窗例行詢查,因為按時繳納物業費的住戶,就發的都有感應器,道閘會自動識别開合;但這輛四輪碟刹SUV,很明顯是外來戶,且他倍感熟悉,果然,透過半降車窗,他又瞄見那位威壓逼迫的S級alpha。
而喻霁白,娴熟地接過訪客表填寫,字迹風骨遒勁,鐵畫顔筋、1派肅殺,對受訪人的名字與樓棟等訊息,他都牢記得滾瓜爛熟。
放行。
1腳油門猛踩。
如野獸嘶吼,勢不可擋地闖進beta領屬。
擱在腿的菠蘿受力朝掌心攏、刺很紮,姜圻溫馨提醒:“限速。”
“好。”聽勸,減速,喻霁白從惜字如金的簡潔裡抽身,切換他字頻話繁、但陰腔怪調的人設模式,“保安看着年齡尚小,而且憨态可親,挺好相處吧?”
姜圻盯視路況:“好像剛畢業,社工專業也算對口,嗯,勤懇認真又負責,很讨喜。”
“你們很熟?”
“1般。”
“他偷瞥你好多次。”
“喔。”姜圻思前慮後去溯源,“應該是那晚,讓他警惕。”
喻霁白尾揚的調似抛餌:“嗯?”那股綿韌的勁兒,勾纏着beta的耳鼓膜、要釣腦捉髓般,“你跑我追,還用辣椒素噴我,我說喜歡你還把你吓哭,最後讓我遠離的那晚呀。”
姜圻尾椎攀寒:【額,示弱法沒奏效,還成談資。】
狂飙變龜爬的SUV抵達。
這是棟老式舊樓。
曆經歲月侵擾,白牆已泛黃,可謂頹敗,從底層朝頂樓、都攀爬着花勢歡喜的淩霄,而偶爾的牆體裸露處,蜿蜒着摻雜灰迹的雨漬——多少有些潦草,甚至寒碜;但不知為何,喻霁白竟荒謬地覺得、beta居住在這兒并非困囿,其實靈魂同頻。
姜圻獲救:“您慢走。”
沒纏磨或挽留,這次,喻霁白很利索:“嗯。”
為避免刮蹭到那些栽花種菜的籬笆,他開得很慢,自後視鏡,掀眸注視着1直站在形如傘蓋、過分繁茂蔥郁的老槐樹底的beta目送他,直到拐過彎,beta憑空消逝;雖才短暫見過幾面,卻榮幸辨識到beta真假虛實的很多面,就像,剛,beta恭謹地送别,卻眸底冷漠1片,而這些光怪陸離的随便,很難聚攏成1個完整的beta。
還有beta腕内凹凸的長條狀疤,究竟藏有什麼隐秘?
應該很疼吧。
初見,beta純淨而破碎,如今、撲朔迷離,把他的好奇心,猝不及防地就給綁牢。
而經數次試探,喻霁白笃定,出動出擊是最優解。
靠邊停。
都沒稍作停留,他便解安全帶下車,踱步,打開後車門撈起座椅上擱的背包,步頻履急,朝beta所住的樓棟疾走;蔥郁盎然的槐樹底,beta清瘦似1柄荷莖的剪影,被樓道吞噬。
喻霁白腿長步闊,每次擡腳都橫跨兩級台階。
還步伐铿锵。
很好辨識。
這就導緻先行的姜圻,站在防盜門前俯視——之前1同下樓,他便覺察到該規律,果然,瞧見狹窄的樓道内,那1身凜然正氣的alpha,脊背挺括,正勢如破竹地沖破晦澀擁擠的設障,遽速朝他靠近;而鏽迹斑駁的鐵藝欄杆跟青色的水泥樓梯,都太不堪1擊,攔不住alpha這頭洪水猛獸。
當野獸亮出狩獵的獠牙,姜圻被盯得骨軟筋麻,那捏不牢的鑰匙,便啪叽掉落,他想像那晚拔腿就跑,卻被圍追堵截在門前。
進、無鑰匙。
退,又有似堵牆般擋得嚴實的alpha。
他局促地縮在牆角,宛如1隻被捕獸夾捉尾的可憐白兔,驚慌失措,但語氣倔強地維持着細若遊絲的尊嚴:“給我。”
喻霁白裝傻充愣:“什麼?”
“包。”
“你的?”
“當然是。”因包被拐去顧暻家的姜圻,對alpha突然失憶的寡廉鮮恥無奈,隻能明強,所以,說着便躍力很好地彈跳而起,“給我!”
喻霁白抓着包的左臂,卻惡劣地故意舉高:“那怎麼連續忘兩次呢?”——是beta助跑起跳,都夠不着的高度,何況原地蹦跶呢,所以,搶包的終章,變成beta抱着他小臂離地懸挂。
尴尬版的自助蕩秋千。
姜圻耳尖漫绯,卻面容枯槁:【還是别亂聯想的好,容易1語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