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斡旋。
但錦瑟館老闆是陸晚丞,他的名諱,在京城是通關文牒跟免死金牌;所以,周放更多的是替違規的侍者·淩頌,不值。
以己為注入賭局,輸得慘烈。
這是姜圻知悉内幕後,給淩頌批的注腳;而此時,他躲遠兩步,避煙,勸誡道:“消氣。”
“傻逼!”
“對。”
“爛泥扶不上牆!”
姜圻依舊寡淡地附和,從無反駁之意。
周放仍怒不可遏:“淩頌他傍的金主,是也投标的另1公司副總,興許被承諾好處,但怎麼就不開竅,真敢信呢?非得當替罪羊獻祭,難道獲牢獄之災的案例還少嗎?重蹈覆轍很好玩?”
更衣室内,侍者間會偶有閑聊,姜圻雖嫌少插話,卻聽到諸多可以串聯的碎片:“他應該以為是遇良婿。”
掐煙,周放翻白眼:“吃肉不吐骨頭渣的豺狼才對。”
“總有糊塗時。”
“但自個兒要掂量清啊,他1貧民窟考出來的beta,最好的、能助益自身的資源,是學曆,但這學曆,相對那位職高薪好的副總,遠沒omega的生育價值更重要啊,這道理我快磨破嘴皮講,他就學不懂啊。”
“淩頌太缺…”以彼度己最鮮血淋漓,而感同身受,就是最偏激、且冠冕堂皇的幌,但姜圻,可以理解,“他太缺愛跟錢,所以,當有個人巧舌如簧地哄着,還事無巨細地照顧,就很容易淪陷,飛蛾撲火般,甘願托付全部。”
“唉。”
“陸總給兜底嗎?”
“嗯。”同為beta,1棍打死、惹難堪的話撂完,周放消氣,甚至生愧,便刊謬補缺,“你引以為鑒,别學他犯傻。”
“那你還老想給我拉郎配?”
“我建議。”
“好~”
“你比他們,勝在腦袋好用。”
這次是真被逗樂,潋滟妖娆的眉眼盡展,卻又透着幾分悖逆的憨狀可掬,姜圻嬉笑:“我1時竟聽不懂,這到底是誇我,還是貶損呢?”
周放1直笃信他這張典型的狐系臉,乃最強利器,秾麗得過分勾魂攝魄,讓對方丁點兒轍都沒有,隻剩繳械投降:“他們是夠蠢,以為搞小動作能瞞天過海,或者妄想憑幾分姿色,就麻雀變鳳凰,卻不知這幫浸淫商場、縱橫權界的大佬公子哥兒們,願意屈尊降貴陪着玩呢,便兩廂歡宜,但要說翻臉,也再沒誰能比他們更擅長。”
姜圻慧黠地揶揄道:“那換我,便不是虎口奪食?”
“你永遠拎得清。”
“喔。”
“就你的身段兒、容貌加手腕、智商,組1手牌,絕對王炸。”
聽到耳朵起繭,對這套說辭都快能倒背如流的姜圻,擰開礦泉水瓶,啜飲,1本正經地捧哏:“承蒙擡愛。”
周放沉浸操碎心的家長角色,也确實今天淩頌事件發酵,讓她更有感而發:“容貌太拔尖兒,對沒有庇護的beta絕對是災難,畢竟聯盟律法好歹保護omega,從嚴懲處,量刑很重,就可以1定程度地威懾或遏制,甚至避免犯/罪;但,beta卻放養狀态,沒1視同仁,據統計,猥/亵、侮辱、侵/犯等逐年攀升。所以,别嫌我絮叨,終歸是有樹倚靠、才好乘涼,認真點,搞起來。”
姜圻尬笑。
周放唉聲歎氣。
榮獲最佳聆聽獎的垃圾桶·姜圻,當解語花:“您聲兒聽着都啞了,趕緊喝點茶潤喉,也好放我回家睡覺。”
隻能作罷,周放怨詞堆積,吐槽:“你呀,裝傻充愣是把好手,我跟你較勁純粹折壽。”——老闆是否有金屋藏嬌的造化,就看他的修緣吧;姜圻是否願意開竅,也憑他心意呗。
這邊,是亂點鴛鴦譜。
而竹影婆娑的庭院裡,有喻霁白在守株待兔。
這兔,曾在那套‘有樹倚靠’的謬論入耳時,顱内稍縱即逝地掠過他的臉。
但,當喻霁白自藏在竹林幽徑的旁門、攔路聯想到他的beta,收獲的卻是直截了當的拒絕。
姜圻臂彎裡還挎着雙肩包,沒背,戴着口罩,捂了大半邊臉,隻餘眸色淡漠的1雙狐狸眼,在黝暗随風曳舞的竹影裡,寫滿疏離:“多謝,抱歉。”
喻霁白挽尊,亦再次囚禽般嘗試:“我順路,捎帶你回家。”
姜圻油鹽不進:“我習慣坐公交。”
“好。”
“再見。”
“嗯,注意安全。”
姜圻颔首緻謝,繞過alpha,朝門外走;錦瑟館附近都沒設站牌,因為顧客無需且廉價,所以他得步行趕往别的街。
卻即便遠涉奔波,他仍沒偷懶、或别的藉由,去接受alpha的盛情難卻——若原則妥協,則終會跌墜深淵,所以,雖然alpha幫過他,也沒成為例外的優待。
何況,穿高跟鞋都無法忽視或屏蔽alpha的身高霸/淩,何況平底鞋呢。
他脊椎攀寒,隻想逃離那密不透風的壓迫感。
但beta,能如願以償嗎?
語言溺斃的暗夜裡,心事流淌,賦能動作來承載,喻霁白肘搭方向盤,右掌間捏着通訊器,随腕動,極具節奏感地敲擊中控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