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沒有演技,全是真憑實據,哈~”唐尚珺揶揄地搞怪,能對自家中校鶴立雞群的臉跟身材免疫,這位beta不容小觑呀,“那咱這是?”
掀眸,從雨漬蜿蜒的間隙,喻霁白觑向二樓玻璃窗,黑着,沒燈。
唐尚珺也瞧。
浴室,燙紅肌膚的熱水兜頭澆淋,而骨髓裡綿密的澀感,逐漸淡褪,姜圻阖閉雙眸,雕塑似的站着。
數分鐘後,彎腰撈起濕衣扔洗衣機,他裹緊浴袍到廚房,從冰箱取了盒凍成磚塊的海鮮粥,朝料理台依次磕保鮮盒四周,松泛後,倒進接好水的砂鍋,文火慢煮,然後便順勢坐進圈椅内,等。
而衣服洗完,粥也煮熟,晾好衣服,就回廚房,關火,用瓷碗盛粥。
落座拘謹蝸窄的餐桌旁,他安靜地進食。
像1出默劇。
碗空。
吃飽。
自虛乏裡重新撿回力氣。
慢條斯理地刷碗時,他撩起眼皮,瞥了眼牆壁挂着的時鐘,發現已指向10:27,難怪他亦覺困倦欲眠,原是該睡,便擦完竈台餐桌、簡單洗漱後,換了睡衣,推窗慣性留條窄縫敞風,就爬床就寝。
陽台光隐。
拉嚴實的窗簾便瞧着灰不楞登。
喻霁白收回視線,自褲兜掏出懷表,懷表失而複得,卻并非在蔺家,而是老宅、他卧房抽屜的打火機旁;外婆嫁妝的懷表,确實完璧歸趙,但裡面所放的照片之1,即beta鴉睫盛雪那張,卻不翼而飛。
他弟喻蔚庭在提醒這事沒完呢。
而裁後替代的新照片,是前晚喻霁白偷拍的beta睡顔,绮麗柔靡,若花凝露,很純,又淨,但鼻尖那點紅痣,幹擾得很,愣是平添幾分搖曳。
撫着懷表,指腹1片沁涼,S級alpha的夜視力卓越,就着該優勢,喻霁白執拗地盯着照片,許多都目不轉睛。
昨兒就奉命徹夜盯梢的唐尚珺,眼角飙淚,又沒忍住哈欠:“啊~巴。”
喻霁白合攏懷表,揣兜:“你到後邊,換我來開。”
推辭:“我能行。”
骨節勁修的掌,開門,撐傘,1氣呵成,然後,軍靴铿锵踩地,積攢的雨水四濺,喻霁白便赫然伫立車外。
唐尚珺解安全帶,撅着屁股從中控台爬到後排座。
但喻霁白卻沒進車。
雨急砸窗。
噼裡啪啦。
雙臂交疊當枕的唐尚珺,趴着,權當這是催眠曲,瞌睡得眼皮直打架。
許久,站籬笆旁抽完煙的喻霁白,才收傘坐進駕駛座,還捎帶着1些泛涼的潮意;側眸,見當親弟待的beta高昂着頭顱,快跟身體呈90°直角,便催促道:“熬鷹呢?趕緊歇吧,很傻。”
思緒漿糊狀的唐尚珺,卻犟驢附體,堅持說話:“欲擒故縱吧?我周哥說,我姐就愛用這招。”
“什麼?”
“二樓那位呀。”
“欲擒故縱?”
“嗯。”唐尚珺重音,甚是信誓旦旦,畢竟,當初他雖稚氣未脫,卻是如假包換的戀愛軍師,額,說軍師屬實誇張,但絕對能稱得上他姐跟周哥的婚戀12年長跑的見證官,所以,不算1竅不通的門外漢,對這事頗有觸類旁通的發言權,“周哥讀軍校、死乞白賴剛追我姐那會兒,我姐可稀罕了,但她說不能太熱乎,得端着點,要不太容易得手,後續不珍惜。”
喻霁白敷衍地“喔”,對這跳脫常規還生拉硬拽的聯系,不置可否。
連他姓名beta都始終沒問,還欲擒,就忒離譜。
路燈映亮他屈指輕叩方向盤的右手。
昨天,當溺在青山遠黛後的遠空、呈破曉之勢時,他還用這隻手熟練颠鍋,給煎蛋翻面,就是廚藝不精,全給搞糊,唯獨第四個型圓且焦黃,火候正好,又因被beta薄刃抵頸挾持,而錯失盛盤的良機,導緻功虧1篑;難怪邀請beta共進早餐遭拒,他吃着也發苦,所以,連虛與委蛇地多待1秒都嫌多,beta怎會欲擒呢?
但,唐尚珺的版本,跟周行矜兩小無猜、住在蜜罐的大肆宣揚,挺大出入啊,聽着沒少吃閉門羹。
等下次見,肯定得多揶揄幾句。
周行矜,即周哥,性格跟名詞完全南轅北轍,嘴貧又油膩,乃花心蘿蔔的種籽選手,卻鐘愛鄰居家的青梅、搞純情,本是聯盟公認的神槍手,卻在1場爆破案因公負傷,左腳被炸稀碎,小腿截肢,之後便向軍部申請調離,回了津海市,是唐尚珺名正言順、跟他姐領證的姐夫,因自幼便是唐的榜樣,稱呼也就沒變過;也是喻霁白自軍校起,就同生共死的摯友、兄弟。
說起來,已數月未見,連其二胎的滿月宴,他都隻随禮人未到。
喻霁白關詢:“小侄兒會爬了吧?”
“嗯。”
“我還沒抱過呢。”
“他都不讓抱,特難纏,别看月齡小,很有混世魔王的潛質,精通調皮搗蛋。”唐尚珺講話的語調漸低,而鼻塞的鼾聲開始獨占鳌頭,間歇性,卻很持久,約五分鐘後,他突然驚醒,自行接續剛才的話題,“賊靈活,腿雖短,但每天永動機模式,稍不留神,就泥鳅似的滿屋亂鑽。”
雞飛狗跳卻童稚盎然的畫面侵腦,喻霁白噙笑。
而唐尚珺酣然入睡。
雨勢仍狂。
仿佛天空被鑿穿窟窿般,自傍晚就沒停歇。
肘撐方向盤,虛握拳,喻霁白斜側着身,透過視線被隔擋的雨幕,瞅向二樓,卻不論過去多久,都再無1道瘦削的剪影、近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