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監“哦”了一聲，有點心不在焉，呆滞的目光移到電視機上，裝作看的很認真，但是視線并沒有聚焦。

半晌他才幽幽答道：“那些個舊年代的事兒，真是好多年沒人提起喽，我小時侯，聽宮裡的嬷嬷說，這座格格府，是道光時期那會兒修建的，格格府啊……原來不是格格府，是狀元府，那個狀元叫什麼來着？過去太多年了……忘了。”

他把呆滞的目光轉到天花闆上，陷入回憶之中，“說是這狀元得罪了權貴，被滿門抄斬……格格看中了這宅子，就改成了格格府……

嚒嚒說那時候她剛進宮，宮裡每個月都要往格格府送太監和宮女，人是送出去了，從沒見過誰出來，那時候她們最怕的就是被送到格格府，都說是格格用那些宮女和太監制作活死人，人死了就是死了，哪有什麼活死人……

還聽說格格府裡有吃人的妖怪，能瞬間吸幹人的血肉，見到就會死，沒聽說誰見過這妖怪，可這傳言呐，就這麼傳着……

還有人說晚上在格格府外能聽到哭聲，還有人說能看到被格格害死的冤魂在飄蕩。

後來……格格死了，那個院落就被棄用了，沒人敢住，嚒嚒說是因為格格府裡都是鬼，陰氣重，誰住誰死！

再後來，清朝沒了，格格府的院牆被砸了，蓋了房子，我也出了宮，沒了主子……”

齊晗陡然問：“你主子不是還在嘛，你最近不是還見到了。”

陸維和他對視一眼，瞬間領略了齊晗的意圖。

老太監微微顫抖，神情激動的說：“是喽是喽，我真是老糊塗了”，他那滿是皺紋的臉上，因為激動有些猙獰。

“我找你之前還去見過你主子，她對你很滿意，可是她身邊的鬼仆卻當着我的面，和你主子說你的壞話，說你老眼昏花，不能更好的為主子辦事”，陸維目光緊緊盯着老太監。

老太監聽聞，身子一震，氣憤的顫聲道：“她們這群鬼東西就是見不得我在主子面前得寵，嫉妒我，才出言挑唆我和主子的關系。”

陸維微微點頭，“公公所言極是，據我所知，近日公公在主人心中的地位日益上升，想必是觸動了某些人的利益。”

“她們向來心胸狹隘，容不得别人受寵”，老太監咬牙切齒的說：“但是她們争不過我，現在世道變了，她們都不了解現在的環境，隻有我熟悉，隻有我才能更好的幫主子做事，我才是主人最得力的助手。”

“可是就怕萬一主人信了他們的挑唆，這可影響公公……”，陸維的話說了一半。

老太監費力地掙紮着想起身，他那幹癟的手臂顫抖着撐在床上，臉上的皺紋因為用力而擠成了一團，嘴裡還發出沉重的喘息聲，然而無論他如何努力，那虛弱的身體仿佛被無形的枷鎖禁锢着，始終無法起身，最終隻能無奈地癱倒在原處，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挫敗。

齊晗瞅準時機，恰到好處地說：“你說要是主人身邊沒有了那些鬼仆，隻剩公公一個人，那公公的地位在主人心裡是不是就無人可超越了”，齊晗的話語輕柔而富有誘導性，臉上帶着看似真誠的微笑，仿佛真心在為老太監出謀劃策。

老太監面目扭曲，惡狠狠地說：“她們不仁，就不怪我不義，誰都不能影響我在主人心中的地位，誰都不能，我有她們的生辰八字，我要她們去……都去死……我把她們的生辰八字告訴你，你去殺了她們。”

老太監的聲音沙啞而尖銳，眼神中透露出瘋狂的殺意，那幹枯如樹枝的手指緊緊抓着床單。

齊晗面不改色，平靜地說：“好啊。”

老太監情緒激動得難以自抑，把鬼仆的生辰八字一股腦地告訴了齊晗，“去給我殺了她們，她們都是死人，我要她們魂飛魄散。”

“她們确實是死人，你知道你也是死人嗎？”齊晗冷冷地說道，他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那寒意如鋒利的冰刃，直直地刺向老太監。

老太監身子猛地一顫，臉上露出極度難以置信的神情，他瞪大了雙眼，眼球仿佛都要從眼眶中凸出來，“不，不可能，咱家怎麼會是死人？”

他聲嘶力竭地吼道，聲音顫抖而凄厲，整個人陷入了極度的恐慌之中。

齊晗和陸維對視一眼，不再理會老太監，毫不猶豫地轉身走出了房間，走到大門口的時候，還聽見老太監激動的喊聲從身後傳來：“我是活人，不是死人。”

那聲音帶着絕望的掙紮，在空曠的宅院裡回蕩，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