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鼠兔像一團沒有生命的毛球,蹲在原地一動不動。
它黑而大的瞳仁裡映着那隻提着冰冷黑鐵籠的龐然大物,隻有它自己知道,多麼想逃,多麼想離開這片陰影,它腳下動了動,一點點朝後退,朝後縮。
而在那雙暗金的眸子裡,聚焦的瞳仁擴散開,概無一物。
當那道毛團縮退出巨大陰影,一點點藏到牆邊櫃角夾影裡,金瞳收縮了一下,眼前什麼都沒有,他看着那片空蕩蕩的地面,慢慢站起身,拉直背影,目光似巡未巡地也一同拉起,拉高。
良久,他沒有說話,似乎連更多一點起伏的呼吸都沒有。
他站在那裡,像在等待,又像隻是無所謂地逡巡屬于自己的領域。
他沒有看櫃子陰影裡一眼。
最後他轉身離開,大門轟然關上,鎖頭的聲音冰冷無情。
那個鐵籠子留在原地,日光月影在鐵柱裡穿梭,從西到東,一日又一日。
愛麗莎開門進來送吃食時,遍尋未着小雌性,着急地喚了一聲又一聲,直到在破碎的玻璃窗邊,落地窗簾掩下的風口,發現了那團毛球,已經不知它在那裡吹了多久的風。
隔着一道木框,其實它隻要鑽出去,就到了露台。隻是露台距離地面也有二十多米高,除非它是九命怪貓也是絕對跳不下去的。之前的沖動被鐵籠關上了,現在她隻剩下慫氣,不再想去男人面前認慫。
他不是說她都是為了騙他,才認慫,才回去舔他的嗎?她不會再去自取其辱。
愛麗莎很心疼,撫着小毛團,一邊歎氣,一邊給毛團擦洗清潔。
“我的孩子,你跟殿下相處這麼久,還不了解他的性格嗎?”
“叽!”不了解,那隻暴龍不需要人了解,隻需要聽他命令,他就是頭專制暴君,隻想掌握一切。
愛麗莎知道小東西還在生氣,但這幾日都不着聲兒,這會兒能叫出來,也是好的。
她繼續勸說,“殿下是怕你遇到危險,或者被人欺負,才會對你過于嚴厲。你跟殿下去過邊境,應該看到過那裡的奴城,那些半獸俘虜、奴隸,一些被拐賣淪落成軍伎的雌性,那些人過的都是什麼日子。”
“你聰明又可愛,殿下在托爾郡沒拘着你,也是因為那裡民風純樸,又有殿下親自經營了三年多的威信。但就算哪些,前領主女兒仍敢雇傭搶匪綁架你,若是你再不小心提防着,真遇到無法挽回的情況,怎麼辦?”
“這裡是帝都,環境更複雜兇險。當年殿下在宮裡有那麼多侍衛護着,也被有心人引誘擄掠,九死一生,差點回不來,還失去了……唉,總之,他要是真想關着你,就不會讓留你在托爾郡,讓你做你喜歡的事情。隻是沒想着陰差陽錯的,你把殿下的龍血墜搞掉了,龍族的心血可不是随便給人的。”
“叽!”
心血,龍的心血麼,不會真的是……
這個閃念劃過大腦,但琪瑤又餓又困又乏,幾日的糾葛讓她在愛麗莎溫暖的懷裡睡了過去,等到隔日醒來時,她化回人形,卻是頭昏腦漲,渾身無力,關節酸疼,臉頰绯燙。
“病毒性感冒,最近帝都入春後常發病症。37度,有點低燒。”愛麗莎帶着宮裡常備的醫生來給琪瑤診治,開了藥片,效果并不明顯。
愛麗莎說她現在還沒完全脫離發情期,用藥偏保守,避免副作用。
“最好的辦法,回去跟殿下睡一晚,龍息可以抵禦大多數病毒,還能降低感染後的難受度。”
“不!他罵我是伎女,我也不屑當嫖客。”
愛麗莎僵了一瞬間才反應來,一把捂住了小姑娘的嘴,“琪瑤,不能侮辱殿下。男人生氣時哪會說好聽話。你生氣時,不也罵了殿下難聽的話?”
“我是女生,男生應該讓着女生的。”
“……”
“他混蛋,他吓我,他要關我進鐵籠子,他罵我是騙子,我騙他什麼了?!要不是因為我喜歡他,我才不來找他,我早找别的雄性了。鬼知道他……他在這裡一個月,跟多少雌性胡來了。”
愛麗莎撫撫姑娘的頭,“傻孩子,要是殿下真有别的雌性,你會聞不出味道嗎?獸人對嗅覺非常靈感,隻要染上别的雄性或雌性的味道,很容易聞出來。獸人們換伴侶,或者有很多情人,掩住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