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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凱厄斯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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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2月24日,沃爾泰拉

平安夜,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

時間對于我來說已經是最累贅無用的東西,就連所有人類珍視的寶貴生命,在這個過于漫長的詞彙面前,都短小的可憐,不值一提。

就像數億年前,某個沉悶炎熱的夏日午後,深褐色的粗壯樹幹上蟄伏的昆蟲,它蓄勢待發地盯着自己的食物,絲毫沒意識到自己也成了别人的獵物。

散發出松香的樹脂黏稠滑膩,悄無聲息,冒着騰騰熱氣,隻要猝不及防的一瞬間,就能使這渺小到不值一提的生命,化為凝固的奇迹。

奇迹。

阿羅是這麼形容它們的。

他本人有一屋子大小不一,形态各異的史前琥珀藏品。我則對此嗤之以鼻,如果這也算是奇迹,那我們就要算是神迹了。不需要凝固成僵硬的形态,也能占有永恒的時間。

吸血鬼擁有永恒的時間。

這是個肯定句,不需要有任何質疑。我欣賞這份生命裡高貴的強大,卻厭惡它毫無止境的時間。

“那是因為你還沒有找到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我最親愛的弟弟,我為你而感到難過。”

阿羅聲音裡的悲傷痛惜是如此真實,真實到我覺得惡心。

“或者。”他絲絨般的嗓音轉了個調子,“隻是因為你還沒有遇到自己的命定之人,一旦遇到了,那麼我堅信,你永恒不變的時間也會日日如新。”

他說這話的時候意味深長的撫摸着蘇爾比西娅的手,我則厭惡地擰過頭。

命定之人,多麼刺耳的詞。

我經常這麼想。

我無法理解阿羅這個崇尚地位與權勢的吸血鬼,在握着蘇爾比西娅的手時,那張慣常老奸巨猾的臉上眼角閃動的真實笑紋。就像無法理解馬庫斯雕塑一般完美無缺的臉上,永遠靜止,使他看起來如同一個殘次品一般化不去的憂郁與哀傷。

狄黛米,馬庫斯的伴侶,在一千多年前她死去之後,馬庫斯的表情就再也沒變過。

命定之人。

在處置完罪犯無趣的空檔我咂摸着這個詞,這簡直是比有罪的犯人跪地懇求沃爾圖裡法律的饒恕還要大的笑話,是時間洪流裡最大的悲哀。

可我沒有承認過的是,自己似乎比這可笑的傳說更加悲哀。

阿羅有蘇爾比西娅,即使沒有,他還有為之迷戀的權力與地位。那些昂貴的古典名畫,存在了幾個世紀的青花瓷器,流傳了數百年的黃金根雕與象牙名器,還有無數身負異能的吸血鬼,都是能讓他停滞不前的生命重新振奮高歌的毒品。

馬庫斯就更不用說了,他是個虔誠到愚蠢的信徒,早在一千多年前就已經把沒有盡頭的餘生,奉獻給了記憶裡早已死去的時光。

其實他們都是幸福的,至少會為了什麼而存在。

而我什麼都沒有。

我誕生于公元前一千多年的古希臘,那時候的沃爾泰拉還不是佛羅倫薩邊陲靜谧古老的小城,世界是連成一片的混沌土地,天和地幾乎未曾完全分開。

奴隸,美酒,女人。

貴族,戰争,擴張。

作為人類的記憶短暫而模糊,轉瞬即逝,且不值一提。在走馬燈樣的時間裡唯一為數不多的殘存片段,隻有古希臘冰與火交織的戰場。

刀戟劈上脖頸,脊骨斷裂的清脆,破敗的血管裡噴湧而出的溫熱鮮血淋上手背,帶來的暖意比最燦爛的陽光還熾熱。

年輕的領主身披戰袍,瞭望遠方每一寸還未開拓或侵占的疆土,他的身後,是恭敬低頭,手捧金杯的侍從,與衣衫褴褛,方才捕獲的奴隸。

用那時代尚且昂貴的青銅澆築出新的法律,迎着愛琴海面上第一縷耀眼的晨光,熠熠生輝。

法典的底座是形态各異的人體,滾熱的鉛液淋上皮膚,滋滋作響,燒灼的白汽黏合天地間的褶皺與縫隙,他們成型時都尚還未完全死亡,但餘下的生命已經被凍結在了冰冷的銅鑄像裡。

沒有什麼道理,這不過是失敗者應得的禮遇。

就是這樣,我為了戰争而活,一開始就是這樣。

唯一一次失敗,我記得很清楚。

那是個夜晚,我坐在屋子裡,面前的金杯裡的液體閃爍出琥珀般的光澤,但我沒碰它,不放縱自己過于享受戰果,讓酒精麻痹神經,是勝利的準則之一。

沒人知道他是怎麼混進來的,不過等我成了他,我能比他更好的做到這一點。

比最快最利的匕首還惡毒的尖牙,繞到頸後插入了我的脖子,我在被烈焰焚燒。

然後在業火中涅槃。

那個吸血鬼是誰派來的,我根本懶得去追究,貌合神離的朋友,還是虎視眈眈的敵人,那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們都死了,既然誰都不願意說自己是錯的,那麼幹脆一起下地獄吧。

做完這些之後,我離開了那片土地。我遊蕩如孤魂野鬼,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哪,想要什麼。

曾經的我渴盼王座,征戰獲得更多的領土與奴隸,擴張勢力成為更強大的貴族,最後吞并一切。

可現在這些是唾手可得的,那麼它們就永遠失去了寶貴的意義。那些一無是處的生命,終會變成我時間長河裡流淌的廢料與垃圾。

除了蒼白如紙的皮膚,無窮無盡的力量,鋒利尖銳的獠牙,這些所有吸血鬼共有的美德之外,我還獲得了一樣能力。

毀滅,随心所欲的毀滅。

在我從前還是個人類的,殺伐果斷就銘刻在了血肉裡,現在成了吸血鬼,那些有幸死在我手下的生命,并未能随着流失的血液一起,一去不複返,而是疊加累積變成層層加護的銅牆鐵壁,被永恒的詛咒凝固在我早已罷工的血管裡。

我比那時代最先進的兵器還要得力,我是最鋒利的匕首,最鋼硬的長刀,所到之處片甲不留。隻要我想摧毀的東西,沒有人,或者吸血鬼能夠攔得住我。我是天地誕生前業已存在的出鞘劍矢,我成了我自己最得意的武器。

堅不可摧的城牆對普通吸血鬼來說就像一張輕薄的卡紙,雙手一扯一撕,就什麼都沒了。但那些對我來說,更像是一張柔軟可笑的紙巾,指尖碰到它,即成灰飛。

突破,再突破,毀滅,再毀滅。

很長一段時間裡,我沉浸在無往不利的輝煌中,無法自拔,幾近自溺。

等我終于神志清醒回過頭時,卻發現手中什麼也不剩下,自己什麼也不曾擁有。

一切的獲得與毀滅都太容易了,太容易了,容易到讓人忍不住想破口大罵。

容易到有意義的一切都變成無趣的虛空,而我則将在漫無止境的虛空裡,被時間獰笑着殺死。

阿羅就是在這時候找到了我,他是個頭腦精明的吸血鬼,喜好冠冕堂皇,浮于流表,形式主義的一切。

馬庫斯在我之前就遇到了阿羅,在狄黛米死之前我們還有幸見過他的同樣足以魅惑衆生的笑臉,不過這事也發生在兩千年以前。

總之就是,在阿羅的領導下,沃爾圖裡誕生了。

阿羅負責統治,馬庫斯負責管理,而我,我負責殺戮。

我們遊走世界,無往不勝,我們踏上美洲沃野般原始的土地,與深藏在危地馬拉密林中的印加人交流,套取有關于天敵狼人的秘密,我們深入洶湧澎湃的大海,拿出累世積攢的黃金,與深海中惡毒的海妖塞壬做無傷大雅的交易。

更重要的,我們獵捕世界各地的人類,他們與生俱來,我們曾經擁有但現已失去,汩汩流淌的血液是如此甘美,驚恐的尖叫奏響古老的戰歌,倉皇的逃跑激發狩獵的本能。

阿羅,馬庫斯,我。

我們成了這世界最初的審判者,永遠的法律與絕對的權威,在打敗了最後一支不知死活的羅馬尼亞族群,經過幾輪精挑細選過後,沃爾泰拉成了我們最終的落腳點。

古老神秘的小城,高貴典雅的曆史,數不勝數的遺迹,蒙昧無知的人群,除了過分熱烈的陽光,這裡符合一群吸血鬼共同生活的所有需要。

更多身負異能,胸有野心的吸血鬼加入了我們,德米特裡,技巧高超的追蹤者,簡,果斷幹脆的殺人機器,亞曆克,海蒂,切爾西,菲利克斯……多到讓人懶得細數他們的名字。

有段時間裡,我幾乎以為如影随形的詛咒已經消失了,我也能像個正常吸血鬼一樣生活,這美好的感覺讓人幾近迷醉。

但很快的,錯覺造就的池塘幹涸了,如同沙漠裡難得降雨後彙集在綠洲邊的水窪,沒等你探頭照照自己的影子,就蒸發成水汽徹底消失在空氣裡,什麼也不剩下。

毀滅是種多麼接近于神的力量,可惜它毀滅了膽敢阻擋我的一切,也毀滅了我自己。

沒人會知道,沃爾圖裡殺伐果斷的凱厄斯,花費了他停滞的生命中多少金貴的時間,坐在房間裡去練習如何控制力氣讓一個裝着水的玻璃杯在掌心裡完好無損的呆過三秒。

日複一日堅持不懈的枯燥訓練過後,我終于做到了,可很快就甯願自己從未做到。

在這毫無阻礙的世界裡,我失去了所有的真實。一切都是被刻意設置過的,毫無變化的,令人發怵又發瘋。

我像一輛刹車失靈的二手轎車,鋼鐵般堅不可摧的身段,依照慣性的作用向前傾倒,沖垮一切,卻再也無法通過摧毀點什麼來獲得存在的真實,厚重而踏實的萬物都抽絲剝繭般離我遠去。

形狀,重量,色彩,氣味。

吸血鬼敏銳的感官甚至都來不及捕獲它們,隻要碰到我的東西,眨眼就會變成空氣。

毀滅,多麼輕易的一個詞,沒有什麼能阻止毀滅的存在,包括我自己的意志。

但我知道這不是最煎熬的,最煎熬的是你無比清楚它們其實一直都存在,卻隻是對你判下永遠消失的死刑。

我對這個世界簡直失望透頂,毀滅,消失,這是多麼愚不可及的錯誤,可它就那麼發生在我身上。

我從沒有告訴過任何人這一點,或許易碎而空虛,不可觸摸的一切讓我痛苦,但凱厄斯是不需要憐憫的,那些自作多情,報以同情的眼睛,都應該被挖下來扔進臭水溝。

在确認永遠無法通過觸及真實而感受世界之後,我換了種英明的方式,用語言嘲諷那群一無是處的廢物,把所有多餘的情緒和力量都投入澎湃的暴躁與憤怒,我成功了,盡管這成功在痛苦的詛咒面前微不足道,但那也是種該死的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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