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隻亮了幾個光線柔和的小燈光。

蘇柳坐在沙發上，握着筆寫題的手漸漸慢了下來，眼皮變得愈加沉重，不知不覺，蘇柳整個人倚靠在沙發上，緩緩睡了過去。

再次有意識時，是因為感到沙發一側有重重的塌陷感，蘇柳深吸了一口氣，迷糊中睜開了眼睛，偏頭就看到了坐在她旁邊正舔舐着自己身上毛的狸花貓。

一瞬間，蘇柳警覺的大腦漸漸放松了下來。

狸花貓察覺到她的視線，停下了動作，與她對視。

“喵……”

蘇柳擡手摸了摸它的腦袋，随後将不知道什麼時候落地的試卷和筆撿了起來放在桌上，剛想起身，就因為長時間保持坐姿，雙腿處傳來一陣麻木感，像是被千萬隻小蟲在上面撕咬。

“……”

蘇柳動也難受，不動也難受。

最後放棄掙紮，靜坐了幾分鐘，這才好轉了過來。

蘇柳走去床邊。

路易淮靜靜的躺在床上，額前的發碎有些淩亂，眼睛閉着，呼吸聲清淺均勻，整個人處在熟睡中，看上去，似乎沒再那麼難受了。

蘇柳伸手探了探床上人的額頭。

不燙了。

一晚上，燒終于是退了。

蘇柳懸着的心終于是在這一刻松懈了下來。

蘇柳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

4：47

時間還早，清醒那麼久，蘇柳也沒了睡意。

腦子裡想到路易淮似乎一整天都沒吃東西了，蘇柳緩緩退出了房間，将房門輕阖上，走去外面的洗漱間簡單的洗了個臉。

這個點，早餐店也沒開門。

生病發燒的話，得吃一些清淡的食物。

比如，白粥。

蘇柳眼珠子轉了轉。

煮白粥……應該也不難。

實在不行，在手機上找找做法就行。

蘇柳這麼想着，心裡就做下了這個決定，将臉擦幹淨了就去廚房看了兩眼。

公寓廚房是開放式的，廚具都很齊全，擺放的規整，似乎不常下廚但也被清理的很幹淨，沒有灰塵。

蘇柳找了好一會兒，才在一個櫥櫃裡找到了米，冰箱裡大多都是水，然後就是兩個雞蛋、一個番茄，再沒有别的……

起碼還有雞蛋番茄?

沒有青菜，蘇柳也就打算白水煮粥，找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鍋子接了水，又按照手機裡搜索來的做法步驟，把米放在冷水中浸泡。

蘇柳回過身環視了眼整個公寓，偌大的公寓裡，什麼都不缺，卻顯得那麼冷清。

路易淮和家裡關系不好，她聽說過的，但原因是什麼，她不知道。

想起床頭櫃上的那個相框。

是因為……他媽媽嗎?

路易淮從睡夢中醒來時，腦子還有些昏沉，他從床上坐了起來，吐出一口濁氣，記憶裡出現了一些模糊的畫面。

站在公寓門口的少女。

“路易淮，我在的。”

以及……燈光下，少女坐在沙發上的背影。

夢?

路易淮下意識想去看手機，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關機了。

路易淮拖着身子下了床，經過沙發時，目光看到了放在木桌上的試卷、筆，他身形一頓。

還沒等他來得及細想，房間外就傳來了一聲不知道什麼東西落地碰撞聲。

路易淮拉開房間門往外走，看到眼前的場景，他晃了晃神。

廚房方向，燈光打在少女單薄的身影上，她身上還穿着灰白色的校服，手裡不知道在忙活着什麼。

蘇柳關了火，低眼看着鍋裡的粥，陷入了思考。

她确實是按照步驟來的，怎麼還有一股糊味。

還好也不算太糊，加些白糖的話，應該也還能吃。

但蘇柳也沒找到白糖，最後什麼也沒加，将那鍋白粥端到身後的大理石台上。

一擡頭，就看到了不知什麼時候醒來站在不遠處的路易淮。

蘇柳愣怔的眨了眨眼：“你醒啦，好些了嗎?”

少女輕軟的聲音打破了公寓的甯靜。

無一不在告訴他，記憶裡的那些，都不是夢，是真的。

蘇柳見他沒動，又叫了他一聲：“路易淮?”

路易淮看着：“你怎麼在這兒?”

蘇柳張了張嘴，神色有幾分無措。

“就是……你沒來上課，我給你發了微信，你沒回，我就去……去問了周霁川他們。”

說到這兒，蘇柳就沒再說了。

路易淮也不傻，自然知道地址是周霁川給她的。

見路易淮沒說話了，蘇柳想。

應該是自己沒經過他同意，就進來他公寓，他有些生氣了。

“那……如果你沒事了的話，我……”

“你剛在做什麼?”

路易淮打斷了她後面想說離開的話。

“煮粥。”

“煮好了?”

“嗯，好了的。”蘇柳問他：“你要……嘗嘗嗎?”

兩人相對着坐在餐桌上，蘇柳舀了一碗白粥放在路易淮手邊。

路易淮看着碗裡的粥，沒着急動。

蘇柳：“這是我按照手機上的步驟來做的，除了有點糊味，應該沒什麼問題。”

路易淮一手端着小碗，一手拿着勺子，舀起一口粥往嘴裡送。

蘇柳觀察着他的反應，心裡有些說不上的緊張。

但路易淮卻是一臉平靜，什麼反應都沒有。

看不出好吃，也看不出難吃。

那應該……還行?

這麼想着，蘇柳便松了一口氣。

“不餓?”

聽着路易淮的聲音，蘇柳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問自己餓不餓。

蘇柳下意識想說一句“不餓”，還沒等到說出來，肚子就先她一步發出了聲響。

“咕咕……”一聲，仿佛在整個公寓裡回蕩。

“……”

蘇柳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抿着唇，視線避開路易淮投來的目光。

路易淮看了眼碗裡的粥，默默的放下碗，站起身的時候，椅子和地闆發出有些刺耳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