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厚上前:“敢問是哪個官門的人?”
那人一臉少管的模樣,拿出一塊令牌,陳厚見了後随即行禮。
是宮中人。
遊南枝正守着暈倒在路邊的李君,她遠遠向陳厚招手。
“陳厚!過來搭把手!”
陳厚跑過去。
遊南枝把李君架到他的背上。
“那邊是宮中的人。”
“宮中的人怎麼來了?”
“不知。”陳厚搖頭,“豐京府也是今日下午才查清豬瘟的毒源。怎麼消息這麼快就傳過去了?”
他們走到對方面前,不約而同地噤聲。
“遊姑娘,有請。”
“我陪你去。”陳厚說着,就要把背上的李君扔到地上。
說話人卻及時伸手攔在遊南枝和陳厚的中間。
“沒事。我心裡有數。”遊南枝覺得這人眼熟,記起他是雅甯公主的人。
遊南枝上馬車前,侍女給她用屠蘇酒,淨手,她聞了一下手,還有石灰和雄黃的味道。
侍女褪去她外衣,用熏香熏遊南枝的全身,最後給她披上一間鵝黃色的披風。
馬車裡,熏香暖爐,暖暖的。這熱乎勁兒,把遊南枝給烘得犯迷糊。
“幾天沒睡了,不困?”雅甯公主一臉疲色,撐頭看她。
“我不困。”遊南枝凝神,眼神堅定地回視公主。
“這次,我便不與你計較。”雅甯公主挑眼看向車内的空位,示意她坐近些。
遊南枝搖頭。她今日在豬場待太久了,不知自己有無染上。
雅甯公主随她。
“你今日太魯莽了。”
“打亂了你的計劃?”
“你之前也這樣,總讓自己深陷囹圄。”
“你查過我?”
“睡吧。”雅甯公主阖上眼。
遊南枝眼皮打架,閉上眼後,腦袋還清醒着。
她聽到車窗被叩響,雅甯公主掀開車簾,對外面的人說:
“如何?”
“人趕跑到城東郊外,就被射殺,所幸暗處飛來一記石頭,箭歪了。如今,人被我們押下。”
“城東郊外有何人家?”
“ 已派人去查。”
“務必看緊在場的人,七日後,無病狀者方可釋放。”
“是。”
涼涼的風被隔絕在車窗外,車廂内重新聚起暖意。雅甯公主掏出一本小冊子,輕聲地翻看。
“你沒睡?”
雅甯公住翻看幾頁便忍不住把目光移到遊南枝的身上。她發現遊南枝雖仰靠着車壁,但竟然還半睜着眼。
“和别人共處一室,我睡不着。”
“為何?”
為何?遊南枝第一反應是“害怕”。害怕身旁的人會拔刀插自己,害怕身旁躺着的人不知不覺變得冰冷。但遊南枝不欲與雅甯公主多說,“就是睡不着。”
“我會給你安排一間舒适的房間,你安心睡下。”
“其實你早就知道旺生廚司與病豬有密切的接觸,所以借機将他們隔離在牢中。”
“你想多了。”
“韓陽伯的身份你也早知道了,所以才對他的死并不感悲痛。”
“我六年前就知道了,那為何我不早殺了他?”
“莫非……你想用孩子套住驸馬?”
雅甯公主不屑地笑了,“馬兒這麼多,我不是非得要騎他。”
“是麼?”遊南枝探究地看向她,發現她的笑意隻浮現在嘴角,不達眼底。
雅甯公主不動聲色避開她的眼神,左手撐頭,閉上眼休息,“我乏了。”
遊南枝回憶起事發當日何太醫的托詞,日出後皇上的召見,和此時雅甯公主公主諱莫如深的态度,她心中有了隐隐的猜測。
“難道是……”遊南枝喃喃自語。
“我還不夠你編排,是麼?”
“如果不是你,一些莫須有的罵名不應該落到你的頭上。”
“我不在乎。”雅甯公主睜開眼看她,“況且……有些事不管不是我做的,受益人有我。”
“我應得的。”雅甯公主眼神晦暗,不知她眼前浮現了何時的悲傷記憶。
“我在乎。”遊南枝說,“我作為一名報探的理想就是,将隐藏的事實顯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