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在後面幫傅言深提着勺與鹽的人,這時才趕到他們院門前,氣喘籲籲的。
“東東西放哪裡?你在碼頭落下的東西。”
闵希一下子抹了眼淚,清了清聲音說:“多謝這位大哥,麻煩就放那裡吧。”
他現在沒空過去提,隻顧着給夫君看手傷。
傅言深一用力,那隻被打的手就疼得他嘶了一聲。
這後娘……
傅言深恨得直咬牙,真的是好狠的心啊,這一棒下去,若不是夫郎躲開了,頭骨都要裂!
他好歹繃緊了肌肉,擋了一下。
那漢子道:“不必謝,不必謝,我就住在路口那戶人家,姓李行二名鐵漢,今日從田裡回來,我孩兒就喊你這邊出事,诶,我媳婦讓我趕緊跑出去喊你相公……我媳婦就是那個你送了個荷包的,你叫她李二嫂便是了。”
闵希道:“哦哦,謝謝呀!李二哥,咱們村中有沒有什麼郎中大夫啊?”
“有的有的,村口便有一家,走路不到一刻鐘,治病也是便宜,大病小病十文一個,你這手臂腫起來了,拿到他那邊治十天半個月便好了!”
闵希連聲道謝,扶着傅言深往村口走去,傅言深蹙眉:“十天半個月,我自己都能長好了!”
闵希說:“好了給你敷個藥,沒這麼疼。”
傅言深道:“那不一定,何必受這個罪,又費這個錢?”
闵希心中酸澀,十文錢也難倒英雄漢。
他不由分說将傅言深拉了去,郎中給他看了一會,聽說是木棍打的,給他上個藥又用布給他纏了手,叫他回去歇息不可用手不可沾了水,過兩日再來。
幸好他傷的是左手,而不是右手。
一問價格僅要十五文,以後每日再來都要花五文錢換藥。
這其實是頂頂劃算的價錢。
但一下子就将他夫郎懷裡所有的銀錢都花出去了。
傅言深心裡堵塞不已。
他今日的工錢二十多文還在工頭那裡未結算,現在都快黃昏了,他又不能再去跑一趟要錢。
闵希看着皺起眉頭的夫君歎息一聲,輕輕點在他眉間:“你不必如此愁眉苦臉,回去我有好事告訴你。”
傅言深嗯了一聲,出了郎中家依然愁眉鎖眼。
他們村口距離縣城十分近,不少住在城郊的人過來買菜,是以他們的村口發展成了一個小小集市,有賣青菜的,也有賣肉的,也有些賣小吃食的,賣青菜與小吃食的大多都是些行動不便的老人才就地擺攤,其餘都是正經的生意鋪子。
經過一家鐵鋪店子的時候,傅言深停頓了一下。
打鐵漢子赤着膀子出來,看到他笑呵呵的:“要買刀嗎?”
這村子頗大雜姓許多,這人傅言深不認得,但對方卻認識他。
傅言深道:“多少錢一把?”
對方直接拿了一把挺好的刀,說:“四十五文。”
傅言深拿好的手将刀握在掌心,揮霍兩下,有咻咻破風聲,一看就鋒利。
但是要四十五文一把,他看看夫郎,夫郎看看他,他如今囊中羞澀,夫郎又在身側,不好跟人賒賬。
他悻悻地将刀放回去。
沒錢,這街上賣再多的好東西他也沒有心情看了,悻悻地跟闵希回了家。
但是不知為何,他夫郎卻是滿臉都是歡笑的。
傅言深心中有了絲寬慰,他在家,他夫郎就如此開心了嗎?
他突然覺得,或許自己真該留在家中陪夫郎耕織,閑時在村口謀個閑差,賺個幾文錢減緩下生活的壓力,如此也好。
闵希将他扶到凳子上坐好,他傷的是手,又不是腳,莫名有些好笑。
闵希給他遞了一碗水上來,然後提着一個籃子,裡面裝滿了花色各異的荷包。
傅言深以為他想給自己展示自己的繡工,笑着說:“不錯,好看!”
闵希笑眯眯道:“你知道這一隻荷包可以賣多少文錢?”
傅言深沒買過花色如此好看的荷包,他買簡單的,都一文錢好幾個:“三文?”
噗嗤,闵希直接忍不住笑了。
傅言深嘴角也蔓延上一些笑意,道:“怎麼?”
闵希嬌羞地将荷包從他夫君手中奪過來說:“不懂欣賞!”
傅言深說:“十文?”
夫郎轉過身,哼了一聲。
傅言深追過去說:“二十?三十?”他要去看夫郎的臉,夫郎非要背過身去,不給他看,傲嬌地哼哼哼。
傅言深道:“五十文?”
他夫郎這時才轉過身來,眉眼帶笑。
傅言深有些意外道:“真有五十文啊?”
闵希道:“才不止,貨郎給我百文呢!”
傅言深道:“百文幾個?”
闵希狠狠瞪了他一眼,氣鼓鼓道:“一百文一個!”
“這麼貴!”傅言深稍稍瞪大了眼睛。
不容他不驚訝,這一個小東西不能吃不能喝,就裝裝銀兩,居然有這麼貴?
闵希心中有些酸澀,這小東西這麼貴,貧寒人家勞苦一天也就二三十文收入。
不過他曾也出身大戶人家,當年住在京城,雖然沒親自出門買過荷包,但仔細想想,應該還能再賣貴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