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牙痛道:“行行行,給給給給給!快走快走吧!”
“老闆,這個……”
傅言深一轉頭,隻看到老闆哭慘了一張臉在他面前,仿佛一眼之間蒼老了幾十歲,嗚噎着說:“還、還有什麼呀?”
傅言深吓了一跳,道:“我說你這對聯上的字太醜了!”
說完,他提着東西轉身走了。
老闆愣愣看着他背影,又看看門上對聯的字,再看看他,突然一拍大腿。
“我還以為你好心要給我改呢,結果你說完就走了!”
缺德帶冒煙的玩意兒!
回去看看傅言深寫的欠條,看看書,出門看看對聯,氣得他書也不香了,這對聯好幾兩銀子求的呢!
将對聯撕了個幹幹淨淨。
撕完冷風一吹,冷靜下來,這筆生意似乎虧大了!
那一瞬間,他成了半個身子埋進土裡的老人。
這店新開張,當時生意不好,心急請了算命大師,然後大師又推薦了個先幫忙題字。當時文房四寶都準備好了,那先生寫了兩個字就說他書筆不好,所以顯得字不好,老闆想請他再提字,他就不肯了。
自那以後他生意……不好着不好着也就習慣了,但是路過他鋪子前的書生都要啐兩口,連他兒子都嫌棄地說:“出門别說你這店子是我家開的!”
出門之後走了幾步,傅言深才反應過來,他沒買刀!
算了,再說吧。
晚上再來看看。
家裡闵希洗了衣服,将挂到竹竿上晾曬。
這邊粥已經熟了,他不懂如何煮粥,但夫君說等蒸汽将蓋子頂起的時候就可以熄火,在等一兩刻鐘便能吃了,吃前先開了蓋,讓它乘一下涼,以免粥糊了。
至于夫君一個讀書人怎麼知道如何煮粥煮飯的,他就不懂了,反正他乖聽夫君說的。蒸汽将蓋子頂起的時候就熄火,也沒有打開蓋,就讓它如此悶着。
他原來還想過去看看小貓,但是也沒有吃的,那便算了。
他回房拿出之前在閨房閑暇時做的針線活。
之前父親想讓他成為一個溫雅賢淑迷倒衆生的哥兒,什麼都讓他學點。
琴棋書畫,他不但得會,還得拿得出來,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針線了。
當年離京時,盛京的貴門公子流行送荷包。
闵希琴棋書畫都算普通,勉強能拿出手,但是針線是真厲害,主要是他娘親的針線也厲害,雖然他不喜歡,耳濡目染之下,也有點成就。
之前在盛京跟那些高門貴女一起刺繡的時候,聽那些也不喜歡刺繡的年長姊妹說,為何要學,到時随便街上買個荷包送給他便是,費這功夫!
是以闵希尋思這荷包應該可以拿去賣。
但他是真的讨厭繡這個東西,但是他真的要賺錢養家糊口!
于是他坐在堂屋的長凳上,将自己的小籃子放在八仙桌上,在桌上鋪了一張布,這才放上自己的小玩意兒,開始繡起來。
不知道這東西能賺幾文錢?
要是還有些别的謀生手段就好了。
有什麼别的謀生手段可以一天賺三四十文?
不對,三四十文不行,他何時才能存夠錢将香姨小香兒接過來?
他一邊繡一邊氣鼓鼓的。
沒關系,反正他一直都是這樣繡的,并不會影響他的功夫。
針線進進出出利索極了。
他也漸漸沉靜下去,沒有聽到外面的腳步聲,直到人走進院子外面喊:“有人在家嗎?沒人在家,那我就進來咯,放完菜就走!”
闵希吓了一跳,放下手中活計,趕緊出門看看。
來人笑道:“嫂子在家呀?”
“嫂子不認識我啦?”
聽這聲音還是聽過的,闵希尴尬地點點頭,立刻又搖搖頭。
阿肖也有些尴尬,笑道:“嫂子真不認得我了?哈哈,前幾日我還跟沛瑜哥一起到縣城買東西,見過嫂子呢,我一進那衣鋪剛好看到嫂子!”
闵希眨着無辜的杏眼,完全想不出他是誰,心中卻是默念了一遍沛瑜這名字,原來夫君還有個小名叫沛瑜啊。
阿肖好生失望,卻也不好說些啥,讪讪笑道:“那那我把菜放這裡咯。”
他将菜放在院牆上。
闵希有些驚訝說:“這麼多菜?”
阿肖說:“哈哈,沒關系,我家也是吃不完,不然也是喂了豬,不如給你們送來。”
說完,他尴尬道:“不是、不是說你們是豬呀……”他咬了舌頭,然後越描越黑,自己尴尬得滿臉通紅,闵希輕輕笑了一下,說:“沒關系,多謝啦。”
闵希過去開了門,小聲說:“要不要進來喝一碗水?真是麻煩了。”
他也沒有别的東西招待人。
阿肖擺擺手,笑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家就在附近,走過來不用幾步路,哪裡就麻煩了?”
闵希打開門才發現門口圍了一圈孩童,一個個探頭進來看他,看到他又羞怯地躲到阿肖身後去。
阿肖笑道:“哈哈,他們偏要跟來說要看看新嫂子。”
又低頭對那幾個小孩說:“現在看到新嫂子了,漂不漂亮?”
一個個都點頭齊聲說漂亮,将闵希羞得滿臉通紅。
他從來沒有跟小孩打過交道,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