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言深拿了兩個木墩子過來坐下,拿着燒火棒撥了撥火堆,說:“你試一下點火。”
闵希走到旁邊,傅言深将一個木墩子推到他跟前,他順勢坐下。
傅言深将之前用來鑽木取火的木棍遞給他,說:“來你試一下燒火。”
闵希聽話的接過木棍,對着孔開始鑽,鑽了一會,他想起傅言深說過的要用竹葉來引火。
旁邊傅言深就幫他放好了竹葉,他薅了一把過來繼續鑽木。
鑽了半天火星都沒出來一個,他自己倒是有些冒汗了,掌心也發疼。
分明今日夫君不在的時候,他都可以鑽到冒煙的,為何現在就是不冒煙了?
他有些汗顔。
最後,他實在有些忍不住了,說:“我用你的火來引火,可以麼?”
傅言深點點頭:“也可以。”
他主要是怕自己不在家,媳婦不懂燒火做飯,自己把自己給餓死掉。
如果媳婦能用别人的火來引火,那他也可以給他買個火折子。
闵希開開心心地丢棄了鑽木取火的工具,用竹葉去引傅言深的火。
引來的火一下子就将他的竹葉燒得幹幹淨淨了,剩下一堆灰燼,然而竹葉下面的柴火卻完全沒能燒起來,他一時有些呆了。
傅言深提醒道:“要用小樹枝去引火,火要空心。”
闵希呆呆說:“什麼意思?”
傅言深給他架了一個錯落有緻的柴堆:“就這樣,柴火不能堆得太實心,不通風起不了火。”
闵希信誓旦旦地說:“行,我知道啦。”
他看到傅言深點火的時候十分簡單,往裡面放一堆柴火,然後就完成了,尋思這也不會難到哪裡去。
結果他怎麼點都點不着,所有的竹葉都丢進去了,連傅言深說的小枝丫都沒有了,傅言深搭好的柴架一片灰燼,燒得漆黑,但它就是還沒有點燃,還半點沒有着火的意思,闵希都要哭了,看向傅言深的目光,可憐兮兮的,本來白淨的臉蛋此刻都烏黑了。
傅言深歎息道:“我來吧。”
他的擔心并非毫無道理,夫郎是真的不會點火。
他手把手又教了一次,終于将火給點上了,剛才還要哭的夫郎,現在又開心起來,高興地說:“我再試一下。”
他試了一次又一次,但火就是起不來,鼻尖漸漸燃粉,眼眸氤氲着水霧,這一次是真的要哭了。
傅言深:“……”
他口才了得,但此刻失了所有語言,夫郎要哭了,而他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安撫。
闵希小小的抽泣着,他隻覺得自己太愚笨,分明夫君那麼簡單就點燃的火,他卻點不着。
他現在是嫁進了農家,可不是來當少爺的,連燒柴做飯都不懂,以後該如何是好?
他原以為會聽到夫君的苛責,但是夫君并沒有責備他,還溫和地道:“看,兩隻小貓!”
闵希扭頭看過去,驚喜地發現那隻花白的小貓也來了,之前的白色小貓吃飽了正在旁邊舔毛。
傅言深道:“開心了?”
闵希一張俊俏的臉蛋悄然一紅。
傅言深道:“不會點火沒關系,我原本就是擔心你不會點燒飯才讓你試試,既然你不會,以後我來點火便是,我也會買些現成的吃食回來給你吃的。”
闵希心裡又羞愧又暖洋洋的,别的不說,他夫君是真的好。
他心中有些竊喜,難怪夫君之前被一群人圍堵着也要據理力争不願意娶他,敢情已經打算好了他就是個累贅!
事實證明也确實是。
但是,即使是如此困難的條件,夫君竟然也沒想過苦他,而是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讓他過得好。
連他不會點柴火都不說他。
闵希羞澀地點點頭。
他站起來道:“夫君,我今日清點了些我陪嫁之物。”
傅言深擡頭:“嗯?”
闵希洗了手擦幹進了房,摸黑将幾匹布抱出來,傅言深趕緊上去将布匹抱過來,說:“你将這些布抱出來作甚?”
闵希羞着臉道:“我們都有足夠的衣服穿,如今日子緊張,我們不如将布賣了,換些銀兩?”
傅言深道:“将布拿回去吧,我們還沒到如此緊巴需要變賣财産的程度。”
闵希一下子擰了眉頭,看了看那破敗的房門,嗔道:“給我換兩扇門也好啊,難道就讓我天天在家裡守着這破房子過日子嗎?我要跟你到縣城裡去!”
傅言深面顯難堪遲疑道:“這破房子給它換新門也不劃算啊。”
闵希想想也是這麼個道理。
但是讓他一直呆在家裡看門,他也不願意,幽怨道:“那我怎麼辦?”
家有嬌妻不願獨守空房,這可如何是好。
傅言深尴尬道:“容我想想。”
他沉吟片刻,道:“我原本想賺錢修個新房子。”
闵希道:“在哪裡修?”
傅言深:“……這裡。”
闵希撅了撅嘴不說話。
傅言深有些頭痛,行吧,夫郎不喜歡。
其實話說回來,他們現如今的問題不是屋子的問題,而是外敵的問題,二流子跟他那惡毒的後娘不知道什麼喜歡就找上門來給他們使絆子。
不然他們跟村中其他人一樣想去哪不行。
現在就怕他們往自家床上潑糞,以前傅言深孤身一人,什麼都不怕,現在他也是有夫郎的人了,總要擔心那些二流子上門找夫郎麻煩,害他們無家可歸。
傅言深頭痛不已。
現在可如何是好?他恨不得将所有家産變賣掉,恢複之前凋零的生活。
他可以,但他夫郎不行,總不能讓夫郎陪他睡地面,昨晚因為洗了冷水還跟他置氣來着。
頭痛!
要是自己能在家裡陪着他就好了。
傅言深腦中蹦出了這個念頭,沒錯,隻要他能在家陪着夫郎,什麼都解決了,夫郎也不能埋怨自己不帶他,自己在家,誰敢上門來惹事?
但是他們在家坐吃山空啊?
他幾乎是沒田沒地,就那幾塊薄田,說實話,他真不想去種了。
還沒扛麻袋來得簡易。
他跟夫郎在家,用不了幾天就能餓死。
不過,他倒是可以在家學習,等過了院試他就可以入院府學習,住與吃皆免費,但是他夫郎不可以啊,他總不能将自己夫郎丢在家裡不管,自己跑去讀書吧?
這個功名他甯願不要了。
“你,”傅言深遲疑道:“先在家裡吧,等我賺些錢再想辦法。如果有人來找你麻煩,你便出門喊人,不必在家……”
闵希雙眼一亮:“你是說,如果我能賺到錢,你就在家裡陪我了?”
傅言深啞然不知道他從哪裡得來的這個結論,不過也可以這麼說。他點了點頭。
闵希雙眼充滿了驚喜。
傅言深道:“你有賺錢的門路?”
闵希搖搖頭。
傅言深道:“沒辦法,隻能先這樣,我們的财産不能亂花掉,不然以後有個好歹都不知如何是好。”
“嗯。”闵希悶悶地點頭。
闵希看了傅言深一眼,小聲道:“三朝,你有何打算?”
“三朝?哦,三朝!”傅言深都快忘了這件事:“那你呢,如何打算?”
他反問闵希。
闵希低頭道:“我不打算如何,我也不想跟他們有任何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