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他不想送的,但聽他說一天賺兩二三十文還要給自己買一百五十文的鐵鍋,這不自量力的行為,還是讓他頗為感動。
屋子裡黑漆漆的,闵希一直送到了院外,看着他在雜草叢生的小路上漸漸走遠,等他背景消失後,一股寒風吹來,闵希一個哆嗦,看看沙沙婆娑竹影,黑暗的樹叢影影綽綽的,怎麼看怎麼感覺有人。
闵希搖搖頭,趕緊關了院門回了房,再三确認将門關嚴實了,心有餘悸地在房裡呆呆坐着。
屋子裡太黑暗,他隻能回到床上繼續躺着。
又實在太過安靜了,他有一些害怕。睡得迷迷糊糊還做噩夢,夢到有什麼東西過來敲門。
等闵希再次醒來的時候,比清晨醒的那一次還要累,渾身都腰酸背疼的,還好這時天已經大亮了。
他打開房門,悄然出去,院子裡靜悄悄的,院門也是關着的,他松了一口氣,還好沒有人造訪。
他先拿了些細鹽來漱口,洗完臉之後,他拿過那個有些破口的釡,想用來燒一些熱水。
這家裡沒有真正意義的竈台,隻有幾塊泥磚堆疊在一起的簡易竈台,一不小心還會被推倒的那種。
奈何這口釡實在太小了,根本放不下去,闵希就對照着這個竈台,自己搬磚過來搭了一個。
然後輕輕地将釡放下去,并沒有歪倒,他不由得有些開心,事情成功了一半!
他往釡裡面裝了水,再小心翼翼放下去,釡裡面的水也沒有倒出來,他松了口氣。
四處開始收集柴火,準備燒水。
家裡沒有火種,但是鑽木取火,他是知道的。
他挑了兩個木頭,一根大的放在下面,一根小的捏在手心裡,用來鑽木。
他提了一口氣,就開始鑽木了,他沒有鑽過,心裡很沒底,不敢相信鑽木就能使這麼大的木頭燒起來。
不過不管怎麼樣,今日他都不要再過一個沒火的日子!
他雙手包裹着細小的木棒來回搓動,開始了漫長的鑽木取火之旅。
傅言深離開家,心裡面一直不甚安甯,早上買了兩個包子吃,心裡想着前日到那後娘家裡鬧了一天,又揍了二流子,昨日新婚人多他們沒有上門來鬧,今日不知會不會來鬧?他媳婦一人在家,可怎麼面對那刁蠻之人?
連帶扛麻袋時也是心神不甯。
最後打定主意,早點回去,到三十文,不,到二十來文就回去。
家裡面,闵希手臂都酸了,掌心都疼了,底下的木頭被鑽出了一個洞,沒有起火的痕迹,但是木頭确實熱了。
他抽抽鼻子繼續努力,不知道又過了多久,木頭開始冒煙,他幹勁十足,等到手臂完全使不上勁來,那木頭根本沒有一些要起火的念頭!
他驚呆了,氣惱地将木棍一丢,饅頭沒熱着,還要餓死了!
他氣鼓鼓地回房,拿起那個冰冷的饅頭狠狠咬了一口,差一點沒把自己噎着,趕緊拿着碗到院子裡打了些冷水喝。
冷饅頭就着冷水吃,這就是農家生活了。闵希竟覺得還是有些不錯的。
有空還是得打聽一下修新房子得多少錢,他可不要天天困在家裡等傅言深回來。
這個饅頭着實有些結實,闵希吃了一半又灌了些水,就有些吃不動了。突然想到昨日放在牆上的那一塊肉,他想去看看被小貓吃掉沒有。
如果吃掉了,他也可以請小貓吃些饅頭。
他繞過破敗的連廊往正院那邊走去,走到牆邊那塊肉早已沒了,他看看四周也沒看到肉掉在地上的痕迹,應該就是被小貓吃掉了。
闵希有些開心,掰了些饅頭碎放在牆上面。
轉身往回走了兩步,他又回頭看那牆壁,心想他都不知道小貓是什麼時候出門覓食的。
于是他在路上隔段距離就撒一些饅頭碎,一直引到他們所住的東廂房,如此,小貓來他就知道了。
他自己一人在這裡好生無聊,有隻小貓陪陪也好呀。
撒完了饅頭碎,一隻饅頭也消耗得差不多了,他将最後一點塞入嘴裡,洗洗手,進房裡去收拾自己的嫁妝。
所謂的嫁妝,其實就是他自己的日常用品,别的啥也沒有。
唯一有些特别的是年幼時母親帶他玩的一個印刷玩具。
他将這小玩意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再看其他的。
他連首飾都沒有,就衣服鞋子以及棉被,幾匹綿布,還有一些繡花的針線,都是些不值錢玩意。
闵希看着那幾匹綿布,有了個主意,這東西并非不能賣!
畢竟嫁妝太少,那位權貴在場看到也不好,他之前的衣物都陪嫁過來了,當時許夫郎就在旁邊看着的,看到确實沒什麼值錢玩意這才放行。
許夫郎都當家五六年了,什麼值錢東西都早被搜刮了去,闵希平日在府中穿的也并不比那些家仆強多少,也就那麼一兩套可以穿出門裝裝體面的衣裳。
不過雖是如此,他也是有足夠衣服穿了,到時就将這幾匹棉布賣了吧,不知道能換多少錢。
抱着這些布匹,他心中有些歡喜。
這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兩,他小心地将布匹收入衣櫃中,可不要搞髒了,等夫君回來再跟他說賣布的事情。
想了想,他又去收拾了一下夫君的東西,他夫君的東西基本就是衣物跟書本,旁的東西幾乎沒有。
他收拾了一遍書,可以相信他夫君原本隻是個正經的讀書人,那些風花雪月的書,他是一本沒有。
他看到了夫君的文書,夫君已經通過了縣試府試,距離秀才也就隻差一個院試了。
不過……
他突然想到什麼,他夫君現在好像沒有在學習,而是在為生活而奔波。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院試在六月就要開始了!
現如今五月初,他的夫君一點都不急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