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言深便走在前面,時不時回頭,看闵希跟在後面。
傅言深道:“我們到山裡面去挑水,那裡的水幹淨。”
“嗯。”
他們穿過正屋以及破敗陰暗的西廂房,往屋子的後方走去。這裡的野草雜生,地上四處都是蟲鳴,野草早已經将路給淹埋掉,撥開野草的時候還驚動了樹上的鳥,烏拉拉的一片飛走。
屋後這個地方有一些奇怪,樹木是光秃的,他們這兒就算是冬天樹木都不會掉光,而這裡外圍的樹木居然光秃的,有一些樹幹上挂着破爛的衣裳,林子裡密不透風,又沒有光,遠遠看着像鬼林一般。
這還不止這裡,還有許多破爛的棺材闆被遺棄在這裡。有幾個還堆疊在一起,許多陳舊的稻草幹也被堆放在這裡。
更恐怖的是,闵希還在其中隐約看到幾套紅色的衣物!
傅言深在前面走,面不改色。
闵希緊緊地跟在傅言深身後,有一些害怕。
穿過這一片鬼都不去的密林,提心吊膽的不知道又走了多久,闵希跟着傅言深終于走到一片幽泉前。
闵希松了一口氣。
傅言深轉過頭來,沖闵希道:“這邊的山泉水幹淨些,是從山上流下來,流到村裡的。”
闵希心中忐忑嗯了一聲,沒有發表意見。
他尋了個豁口的地方,彎腰捧起一懷水,細細地将臉上的胭脂水粉洗去。
傅言深看着他優雅的動作,原還以為他要喝水,結果發現是洗臉,張了張口,最後沒說甚。
倒不是這裡不能洗臉,而是挺好看的,為何要洗去?
他們村裡用水講究,不是用山泉水就是用井裡的水,流出來池口的水一概是不用的,至少不會挑回去洗菜煮飯。
但是大家都會在井口洗菜。
井口可以洗菜,洗一些能吃的東西洗洗手腳洗洗臉,以及不髒的東西,若是來洗衣服,那就要被罵了。
衣服得到下遊一些去洗。
這裡是南方,有的是河流從村子裡流過。
他們這條小村都有兩三條小河,稍微遠一點的地方還有一條大江,就在這森林的另一邊。
但那江水流湍急,不合适去洗衣服。
傅言深裝滿了水,轉過頭來看,夫郎還在細細地洗臉,這會兒洗幹淨了沒有帕子擦臉,愣愣地呆了一下。
傅言深看着他洗去胭脂水粉的臉蛋,眉清目秀的,依然好看。
水洗過的臉蛋素白得像出水的芙蓉。
配上這樸素的一身,很是溫雅動人。
傅言深在自己身上工了一下,也沒有找到帕子,索性擡手将手伸過去,闵希愣愣的看着他都快要遮到自己臉上來的手。
傅言深說:“将就着擦一下吧。”
這一句下口,他的新夫郎又羞紅了臉,羞怯地搖頭,用他自己的衣袖擦了臉。
傅言深看着他嬌羞的樣子,笑了笑,挑起了水。
水桶擡起時,他臉色微微沉了一些,這還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挑水,在夫郎面前,他打了滿滿的兩桶水,沉甸甸的重量全部壓在那細細的扁擔上,他原本扛麻袋的餘痛未消,這根堅硬的扁擔勒得他生疼。
每走一步,晃蕩一下,磨蹭着肩膀的傷口,他就暗暗呲一次牙,夫郎就在身後,他沒道理停下來歇息一下再挑,一個大男人總不能連這麼一擔水都挑不動。
他在前面咬牙走着,走得還挺快。闵希得加快步伐才能追上他,路上看到些新奇的野果子也不好停下來問。
到了家裡,明顯感覺夫君的氣息變得沉重許多。
傅言深将桶裡的水倒進破口的水缸裡,這種水缸在鄉下是不吉利的。
在傅言深這裡就沒有這種道理,能用就行。他沉悶地将桶裡的水倒進去。
闵希上前小心翼翼道:“要不讓我來挑吧?”
傅言深喘着粗氣,皺着眉頭道:“很重的。”
他看了看夫郎單薄的身形道:“你挑不動的。”
闵希尴尬道:“那我做些什麼呢?”
“你跟着我就行了。”
闵希:“……”
就這樣跟着他在山林間走來走去,什麼也不做嗎?
有點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