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蒼茫,月華清冷。
你們一行人伏倒在沙地上,已經盯着前方低矮的小沙丘快一個小時了。
空氣裡有很濃的血腥味,下午達爾勒穆找到的那隻沙原巨鼠被分成了許多塊碎肉,零散地撒在班哈杜劃定的區域中。
沙漠裡的夜晚氣溫很低,你凍到多了“寒冷”“僵硬”等好幾個負面狀态,你打量一圈,看見其他人無知無覺一般。
沙民對溫度變化這麼不敏感嗎?
你心裡暗暗稱奇。
後來還是加米拉注意到了你的異常,她把自己的外披解下來扔給你,笑了一下便同佩莉姆擠在一處了。
白色的披風被輕柔地扔在你旁邊,月光在細密的經緯織線間折射出熒熒微芒,落地時連一絲塵沙也未驚起。
你拿過來披在身上,雖然這披風隻是薄薄一層,你渾身上下卻立刻被一股暖意包圍起來,就好像在寒冬臘月整個人浸在熱水裡,竟然生出幾分閑适的困意。
發覺自己已經快閉上眼睛了,你心下微驚,連忙打起精神。
又想起初遇時埃爾維斯帶在身邊、後來又在欽黛爾身上見到的白布,似乎是叫做……“熾念”?
你撚了撚手下柔軟卻韌性極強的披風,想了想,壓低了聲音問一旁的加米拉:“它有名字嗎?”
加米拉的眼睛彎彎,正倒映出一抹月牙:“它叫做——‘孤鏡’。”
孤鏡?
似乎是個很悲傷的名字。
你又問:“佩莉姆的呢?”
聽到自己的名字,佩莉姆從加米拉背後探出來半個頭,卻是蹙着眉,糾結着要不要回答你。
加米拉卻沖你擠擠眼睛:“她的叫做‘曉風’。”
話音剛落,佩莉姆一下子縮回去,不肯再出聲了。
曉風?
你想了半天也沒弄明白這個名字不好開口的點在哪裡,大約是……不夠有氣勢?
也說不通啊。
見兩姐妹都沒有要解釋的意思,你便換回原來的姿勢伏好,掃視着前方撒過碎肉的區域。
又過了七八分鐘,一陣冷風吹過,你隻覺得耳骨發僵,耳邊仿佛有人在嗚咽。
你把加米拉的‘孤鏡’裹緊了些,轉頭問另一邊的班哈杜:“我們在等什麼?”
班哈杜什麼都沒細說,布置完之後選了個地方就讓你們潛伏着觀察前方,但等了這麼久還是什麼動靜都沒有,連剛才你同雙胞胎姐妹說話他也沒有制止。
你很懷疑可能今晚什麼都等不到了。
月色陡然一暗,班哈杜握緊了手中的長刀,眼神緊鎖前方:“來了。”
不遠處的沙丘突然詭異地起伏了兩下,你幾乎以為是自己花了眼,定神一看,确實沒有動靜。
本着對班哈杜專業素養的信任,你不再出聲,很快進入狀态,渾身上下繃緊了弦,蓄勢待發。
眼前似乎什麼都沒變,但你總覺得透着股維和感。
哪裡不對勁呢?
烏雲悄移,月色陡然大亮,霎那間塵沙飛揚,無數的黑影破土而出!
“戰鬥!”
班哈杜大吼了一聲,立刻像箭一般射向前方,手下的長刀在沙地上拖行,劃出一道長長的印迹。
達爾勒穆緊随其後,他的身法似乎比班哈杜更加流暢,一路沖過去幾乎沒有在沙地上留下任何痕迹。
你一咬牙,扔下加米拉的“孤鏡”,抽出自己的法杖立刻跟上。
無數蜷曲的黑影在地面上陡然出現,留下一個個殘破的地穴,不停有沙子在灌入低處,但其中尚未到達的地面的黑影也未停止掙紮,發狂似的迅速扭動着。
有的黑影在不斷聚集壯大,最終變成了極為駭人的碩大體型,有的黑影卻分裂出無數的觸角,不停在半空中揮舞着。
走近了一看,你立刻感到頭皮發麻。
這不是什麼黑影。
全部是蛇!
無數的細長黑蛇在地上伏遊,争搶着地上的碎肉塊糾纏在一起,它們背上有着詭異的白色眼睛狀花紋,密密麻麻聚在一起,看得人渾身發毛。
外圍的蛇不斷想要擠進去争奪獵物,甚至開始攻擊起自己的同類來。它們互相撕咬着,空氣中的血腥味也越發厚重,還帶着股腐爛般的惡臭,熏得人頭昏腦脹。
但這些蛇仿佛受到了刺激,彼此攻擊越發激烈起來,有的蛇張大了嘴開始吞噬起同類來,這些同類相食的家夥的體型極速膨脹起來,連背上連成一片的白色眼睛也擴大了好幾倍,仿佛有無數雙碩大的眼睛在瞪視着周圍的敵人。
你心髒碰碰直跳,先點“護甲”,直接朝着蛇群最密集的地方扔了個“群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