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間的天氣格外酷熱,太陽烤得人渾身發焦,在神殿周圍這樣沒有遮蔽物的地方等人,最後往往會變成對等待者意志力的考驗。
但班哈杜和達爾勒穆都一動不動,他們身上還披着十幾斤重的铠甲,兩個人隔了兩步的距離,朝着一個方向站定了,彼此都不說話。
普爾伽什走出來時,他們之間凝滞的氣氛才重新開始流動起來。
三個人互相打過招呼,普爾伽什道:“佩莉姆和加米拉也會跟着神使大人去,勞煩你們看顧。”
達爾勒穆沉默地點點頭,表示答應了。班哈杜卻皺着眉,道:“你知道的普爾伽什,我們的責任在于神使大人,如果遇到危險,我隻能優先擋在神使大人身前。”
說完,他又道:“你不該讓她們離開神殿的。”
普爾伽什歎了一口氣:“她們離開期間,我會看顧好神殿的,如果出了事情我一力承擔。她們也隻是年輕女孩子而已,等過了七月節,或許她們就再也沒機會了。”
這樣的理由不能打動班哈杜,他道:“你知道現在正是關鍵的時刻,就不應該縱容她們,如果真的出了問題,恐怕你也挽救不了。神殿外面的世界,是有危險的。”
普爾伽什擡頭看他,也皺起眉,毫不相讓:“她們的工作也是有危險的,而且每天都在發生,她們隻是兩個年輕女孩子,卻過着苦修一樣的生活,這難道是應該的嗎?不是我們這些長輩無能,才讓後輩過上了這樣的生活嗎?為什麼你不可以對她們有一點寬容呢!”
“但那就是職責!她們……”班哈杜正想要分辯,卻被靠近過來的達爾勒穆用手肘捅了捅後腰。
他沖班哈杜搖搖頭,示意他不要再說了。
班哈杜挪開一步,撇過頭不看向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卻也不再多說了。
這樣就是默許了。
但三個人依舊不歡而散。
就像他們後來的每一次相聚。
達爾勒穆想着,既然走上了不同的道路,漸行漸遠大約是必然的結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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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生活在神殿裡的兩姐妹聽到普爾伽什的要求之後顯然很興奮,一向沉穩的加米拉也興緻勃勃,張羅着要帶什麼東西。
“食物、水囊、餐刀……還有什麼是需要帶的?”她看着自己收拾出來的大包裹猶豫了起來。
你扶額:“加米拉,不用帶太多東西,我們有精簡行李的必要,隻帶上水和食物就做夠了。”
“是這樣嗎?”加米拉腼腆一笑,“抱歉,大人,我不自覺就準備了這麼多。”
就在你們說笑的時候,埃爾維斯走了進來,兩姐妹立刻安靜下來,面面相觑之後告訴你她們會到大殿裡等待你。
“好的,你們去吧。”你點點頭。
兩姐妹走後,你才将注意力放在埃爾維斯身上。
他皮膚蒼白,一頭黑色長發亂蓬蓬地披散在身後,雙眼還泛着紅,狀态肉眼可見的糟糕。
你看見他喉結動了動,開口道:“謝謝您救了我,但埃爾維斯無以為報。”
他的聲音沙啞,這句話也講得很慢。
你以為他是來道别,便說:“你可以休息幾天再回去,欽黛爾現在還在瓦薩達蒂那裡。”
“不!”他突然跪倒在地,吓了你一跳,“我不會再回去了。”
“啊?”你不解。
“我……就是為您而存在的……”他說得很艱難,不知是嗓子不适,還是這話對他而言太過難以啟齒。
“我的人生,隻是為了等待您而存在的,我是您的引路人,您的仆從,我的一切都屬于您,而我自己一無所有,所以我無法拿出别的東西報答您。”
“不是這樣的,埃爾維斯。”你牽起他的手,把他拉起來道,“你在沙漠中為我引路,給我食物,讓我從毫無頭緒的尋找中解脫,你是我的朋友,你對我來說,很重要。”
“您……”他哽咽着,大顆淚珠砸在你手背上,帶着一點點餘溫,“可我不配做您的朋友。”
“為什麼呢?”你很有耐心,“因為你是沙民和異族的混血?因為你在風沙城是唯一的異教徒?還是因為你與衆不同的身體?”
他的身體顫抖起來,想從你手心裡掙脫開,但你用力扣緊他的手背:“不是這樣的,埃爾維斯,成為朋友的條件中并沒有‘配不配’這一條。我在沙漠中遇到的是你,将我同這一切聯結起來的也是你,我很感激你,因緣際會之下,從交換名字的那一刻起,我們就是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