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繩上挂着的兩顆米粒大的櫻桃是天然的莫桑比克紅寶石。
不過因為克數太小了,所以不怎麼值錢。
這串頭繩是王樂柔跟沈和菀一起在某個聚會上從珠寶商人手裡買來的,當時她散着發,缺一根皮筋,随手買的精緻小玩意兒。
後來她紮頭發的時候發現這個櫻桃挂墜有些重,不梳得特别緊就會從頭發上滑下去,不怎麼實用,她一般戴在手挽手當個裝飾,見着應穗時就順手撸下來。
應行閉上眼捏了捏自己的睛明穴:“你告訴李榮心這這玩意兒值兩千三,我保證什麼問題都沒了。”
他說完,緊急沒收掉所有王樂柔給應穗的發卡發繩。
應穗的大半家底一夕之間被全部掏空,蛋糕也顧不上吃了,整個人絕望地哭着找媽媽。
梁長鳳哄她說買新的。
“不用還給我,”王樂柔吃完飯橫下筷子,“我有很多,不缺這些。”
但沒有人因此改變主意。
發卡和頭繩堆放在桌上,大家都沉默着。
最後梁長鳳抱着應穗回屋,臨走前給了應行一個眼神,大概意思就是:你看着辦吧。
應行抓抓自己後腦勺。
“真要不了,”他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在桐紹小孩戴這些折壽。”
折壽都拿出來當托詞了,王樂柔再不收着就有點不懂事了。
她靜靜地坐了會兒,然後把那些發卡和頭繩全部攏了過來,手裡抓着一小捧,沒說話,直接起身離開。
出了門,徑直走到巷口邊的垃圾桶旁,就這麼“嘩啦”一下,把手上的東西全扔了進去。
回了教室,心情低落到了極點。
掏出手機在群裡發了幾個哭臉,蔣峪問她又怎麼了。
王樂柔不說為什麼,又發了幾個哭臉過去。
她低着頭,飽滿的後腦勺上紮着馬尾,發梢垂着,擦過耳廓懸在她的側臉,像一串飽滿的黑葡萄,瀑布似的落下來。
蔣峪給她打了通視頻。
“你需要一個聽衆。”蔣峪說。
王樂柔擡眼看了看教室,今天碰巧隻有自己一個。
她開了外音,把額頭抵在桌子邊緣,整個人像蝦米一樣弓起身。
“可我不想說話。”
“誰又惹着你了?”蔣峪笑着說,“我下星期回國,去給你撐腰。”
王樂柔吸吸鼻子,心想千好萬好還是老朋友好。
雖然她跟蔣峪見面三句話不到就開掐,但真離遠了還是有幾分真情在的。
對方就這麼三哄兩哄的,王樂柔心裡稍微舒服一點。
她嗡裡嗡氣地說,自己準備的禮物别人不喜歡,送出去的東西又被還回來,隻有親近的人她才願意這樣,可好像沒人樂意跟她親近。
“給我吧,我收着。”蔣峪說。
王樂柔又好氣又好笑:“發卡你要嗎?”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會兒,等教室前門進來了其他同學,王樂柔這才挂了電話。
心裡好受多了,最起碼不是沒有在意她的人。
身邊覆過陰影,椅子腿摩擦地面,發出“吱”一聲尖銳的聲響。
應行坐了下來。
王樂柔拿出自己的英語書,當沒看見。
“小男朋友?”他狀似随意地一問。
王樂柔憋着氣,死死盯着書頁:“要你管!”
“我當然得管,”應行也拿了本書出來,“我天天跟着你,你男朋友介意怎麼辦?再說,萬一他哪天從馬路牙子上沖出來想給你個驚喜,我把他當流氓打了怎麼說?”
王樂柔把書一放,轉過身瞪着應行:“沒關系,他會打回來的。”
應行頓了頓,又說:“但不一定打得過我啊,你舍得?”
王樂柔氣得半死:“在北京你這樣說話折壽!”
“這不在桐紹嗎?”應行歪歪頭,“你也多說幾句,回去就說不了了。”
王樂柔:“……”
她被氣得有點想笑。
不過應行比她先笑。
他說完停了會兒,從口袋裡拿出那一根頭繩和幾個發卡放在桌子中間。
王樂柔目光微斜,掃過去一眼,仿佛能看見應行躬身掏垃圾桶的樣子。
“不是不和你親近,是這些東西對于我們來說太貴重了。”
王樂柔愣愣,接着臉上一紅:“你偷聽我打電話?”
“正大光明地聽,”應行更正了一下,“你這邊撒嬌呢,我總不好直接進來吧。”
王樂柔咬牙切齒:“誰撒嬌?”
應行聳了下肩。
兩人沒再說話,王樂柔拒絕溝通。
那些頭繩發卡就一直放在那兒,直到晚上放學,依舊在那。
最後,到底是應行先服軟:“走吧,大小姐?”
“哼。”王樂柔把頭往右邊一轉,她氣還沒消呢。
應行的手指搭在桌上,指尖從左到右輕點了幾輪。
除了應穗他還沒哄過誰?難不成要學着中午那個?他想想就煩躁。
“柔柔。”
出乎意料的,李榮心竟然來找了王樂柔。
王樂柔挺驚訝的:“怎麼了?”
“有時間嗎?”李榮心也有些尴尬,“我想和你聊聊。”
王樂柔成功的甩掉應行,和李榮心結伴去了食堂。
“你晚上不用和她們一起嗎?”
她記得李榮心晚上還要去KTV唱歌來着。
“我讓她們先去了,”李榮心說,“反正我也不愛玩那些,她們也不缺我一個。”
“還是缺的吧,”王樂柔說,“你可是壽星。”
雖然兩人并肩走着,和之前一樣說着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