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把劍一路飛行,直達關口,掃過的銳風貼着草地,傾軋出蜿蜒的長痕。
池辛飛在最前,眼見面前鋪開了密密麻麻一圈妖,立刻轉身喊道:
“師尊,前面有鲛人攔着!”
順着池辛手指的方向而去,果見一排鲛人侍刀而立,約莫着看過去大約有上百個,顯然是旱魃放了消息準備鎖關。
溫濯隔着風喝道:“池元樂,直接往前走,我替你開道!”
池辛背着池英,穩穩地控制着足底的劍,溫濯讓他走,他就頭也不敢回,直接迎着鲛人的刀鋒沖了上去。
就在臨近兵刃相接的前一刻,溫濯一聲“召雷”,原本的晴空驟然陰翳,瞬息而變,悶雷滾滾大作,大有風雨将掀的趨勢。
砰!
數道疾電應聲劈下,所及之處猝然一片焦土,打翻了一大群鲛人,直接将他們的陣型撕開了一個大口。
池辛替佩劍灌注了更多靈力,不過幾秒時間,就從豁口處飛馳而去。
他身背自己的師姐,頭頂還放了隻貓,鲛人的屍體不停地在身邊被召雷術劈開。
這些妖怪體質特殊,肉.體自帶着奇異的麝香,而麝香味一旦濃厚起來,就會變得臭不可聞。
池辛一邊禦劍,一邊捏着鼻子罵:“真是沒品,臭死了!”
頭頂的池爪聞到麝香就“喵”個不停,一把一把地亂抓池辛的頭發,疼得他嗷嗚亂叫。
“你别給我喵,閉嘴!”
說完這句,他就感覺腦袋上的貓咪重了一點。
“你吃什麼了,你不會吃那些鲛人了吧?”池辛沒法擡頭看它,隻能絮絮叨叨地罵,“你怎麼跟沈小滿一樣貪吃,你倆是親戚吧!”
而且這群鲛人那麼臭,要是給它吃壞了肚子,那該怎麼辦?真是不省心。
小貓不叫了,但還是不停地變重,都快壓得池辛擡不起頭了。
它越長越大,臉上逐漸出現了清晰的黑色紋路,連剛剛的“喵喵喵”都逐漸轉變成低沉的呼噜聲。
池辛渾然不覺,在溫濯的掩護下越跑越遠。
“追!女君有令,不可放人!”
鲛人接了命令,不敢不追,溫濯就攆在後面追着殺,他們一片一片地往地上倒。
溫濯的靈力仿佛用之不竭,擡手之間風雷大作,吹得關口那棵美人樹顫抖不止,仿佛将要被雷霆之怒劈成漆黑的枝幹,巨湖中波浪翻滾,尋常鲛人尖叫着爬出湖水,四散而逃。
一時間,溫濯像極了一個暴戾嗜殺的闖入者。
其中幾隻妖認出了溫濯的法術,當即指着含光劍喊道:“是溫雲舟,溫雲舟出關了!”
“他想再血洗一次靈州!”
“快,快去通知别的妖主,兩界要開戰了!”
沈疏一貼着溫濯,躁動的症狀就平息了許多,他側下身子,風都灌進了衣袖裡。
“師尊,你身份特殊,要不換我來?”
“不必。”溫濯施法扯着池辛背後的追兵,一邊淡聲解釋道,“方才那記召雷術,已經暴露身份了。”
“師尊,”沈疏委婉地說,“其實池師哥說的也有道理,您是太清宗的宗師,若是出手,容易挑起兩族戰争,謹慎一點也好,大不了可以讓我來的,師尊借我法力就好。”
溫濯笑了笑,說:“你也覺得師父做得不好嗎?”
沈疏愣了愣,說:“不是,沒有說師尊做得不好。”
“小滿,”溫濯倒不惱火,隻是輕輕歎口氣,淡笑道,“兩族戰與不戰,我一個天資平凡的修士,如何能左右?”
沈疏乖巧道:“師尊,徒弟愚笨,還請師尊直言。”
溫濯道:“還記不記得天下客棧那個掌櫃?”
他這麼一說,沈疏就有點兒印象了。
天下客棧那個肚大腰圓的掌櫃,總是喜歡吹一杆煙鬥,講話也慢騰騰的,和旱魃說話的節奏很像。
“旱魃扮的?”沈疏一驚,“她為何會出現在天下客棧?”
溫濯搖搖頭,說:“并非旱魃本人,而是分身,這是她遍布在岐州的眼線,用以打探人族的消息。”
“兩族的紛争歇止不久,但她不想戰争結束,旱魃綁走池英,為的不正是等一個攻打太清山的機會麼?那我就承了她的情,當這個罪魁禍首吧。”
那就說得通了。
從一開始,旱魃就知道了溫濯要來搶人,什麼娶親、什麼賭牌,都不過是為了試探溫濯,逼他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