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晉王的人确實是有能力的。派去湖州的人還有路上來回的時間,一時半會兒不能太快就有消息,但是不出五天,紀家的底細就已經被晉王查了個幹淨。
紀家并不是都城這邊的大世家,是從紀尚書的祖父那輩才搬來的都城。紀祖父還算是有才學的,二十多歲就考上了舉人,便娶了一家商戶女為妻,在都城落腳了。紀祖母的娘家雖然不算巨富,但是在都城也算是有頭有臉的商賈之家,兩家結親也算是歌曲所需。
紀祖父娶妻後,靠着嶽家的關系結交了不少人脈,順利考中進士入了朝。再後來有了兒子孫子,紀家也都是培養嫡出子孫入仕,因為已經有了人脈基礎,所以仕途也并不難走。紀聰的兒子也在前幾年考上了舉人,隻可惜今年恩科落榜了。
因為祖父的嶽家這些年也一直給紀家打點,所以紀家從未擔心過錢的事情。
而紀明是連紀家自己都看不過眼的存在,因為紀母生小兒子時年紀有些大了,生産艱難,所以對這個小兒子一直嬌慣着,最後卻養成了個貪财好色之徒。
紀明不僅家裡妾室成群,庶子女和外頭生的私生子也數不清,紀聰作為兄長沒少給他擦屁股。以前他也因為弟弟的各種混賬事情時常被同僚參上一本,如今還是因為小皇帝不讓朝臣上奏這些瑣事了才算消停。
紀明十二年前會出現在湖州六合縣,是因為紀家的祖籍正是在那裡,紀聰忙于公務,曆年的祭祖事宜就都交給這個弟弟去辦了。
而當年事發時的那位湖州知府,因為轄内發生了這種縣令全家被害的慘案,又沒有将兇手捉拿歸案,好幾年都沒能得到升遷的機會,三年前剛剛平調到了别的州。
晉王把調查結果告知了姜宛亦和小皇帝,姜宛亦聽到那裡是紀家祖籍的時候,就覺得事情不是那麼好辦了。按照如今紀家在朝中的地位,在老家怕是呼風喚雨的地頭蛇。
“如今隻能希望那位縣令之子沒事了。當年之事若真是紀家所為,怕是起因就是縣令得罪了紀家才遇害的。後面盡管查到了所謂的兇手,也難說他們會不會為了減少麻煩而對當年的漏網之魚下手。”
重生的姜宛亦從來不會低估人性的惡,她現在很是擔心晉王派去湖州的人手可能要空手而歸了。
“派去的人暫時沒有消息,就應該還是能有收獲的,若是有異常,他們會第一時間飛鴿傳書告知臣弟的。”晉王倒是樂觀很多,可能會有問題,但五天過去,他的人應該已經到了地方,若是找不到人,自己肯定會收到消息的。
現在唯一麻煩的可能就是紀家的勢力,或許他的人想要找到有力證據不是那麼容易,就算是有證據,怕也早就被銷毀了。
大家對這件案子并不報太大希望了,隻是想着人若是能找到,還是應該要還給縣令一家一個公道。
小皇帝也跟着姜佑甯一起繼續找其他的案子,但刑部卷宗裡确實很難從蛛絲馬迹判斷案子有沒有問題,那種一眼就能發現不對的案子幾乎是不可能有的。
好在,晉王的人還是把人找到帶回來了。隻是那位縣令之子被帶回來的時候,斷了一條腿,是被紀家旁支的人打斷的。
縣令之子名劉瑞,晉王的人把他帶走的時候屬實還遇到了些麻煩。
劉瑞當年痛失所有親人,朝廷的人把他叫回六合縣為家人處理後事,并移交了家中的财産。原本他是想着真想水落石出之後,就回到自己家鄉去的,結果那夥悍匪卻跑了,這麼多年都杳無音訊。
劉瑞不能接受這個結果,就一直留在了六合縣,中間還有幾次去過湖州府衙鳴冤。結果府衙的人非但沒有為他做主,還對其粗暴對待。後來六合縣信任的縣令到了,對這個前縣令的兒子更是看不順眼。當時的劉瑞靠在縣令開了個書畫攤子戶口,縣衙的人卻時不時的過來打砸一番。
後來有個衙役實在看不下去了,就偷偷告訴了劉瑞,是新縣令收了紀家的錢,所以故意找茬。這下劉瑞也懷疑上了紀家,跑去縣衙和紀家老宅鬧過,他那條腿就是這麼被打斷的。
劉瑞說,他差點是要被打死的,隻是紀家不敢要他的命,或者說不敢讓他死在紀家,怕惹來麻煩,這才給他丢了出去。這條命是縣上的好心人救的,他父親為官清廉,深得民心,尋常百姓都對他很是照顧,見他奄奄一息,就湊錢給他送去看了大夫,這才保住了性命。
等到他養好了傷,也想明白了一切,他即便不确定真相到底如何,自己全家人的死肯定也和紀家有關,所以自己才會被如此針對。湖州知府八成也是一夥的,于是他就想要傷都城告禦狀,可他想要離開六合縣,卻發現根本走不了。
他已經找過紀家人了,紀家自然不敢讓他走出六合縣,生怕他威脅到紀家。
也是這個時候,他也終于明白了自己為什麼考了好幾年,連個秀才都考不上?紀家怎麼可能讓他考上功名呢?
晉王的人找到劉瑞的時候,他就已經坦白了一切,他很清楚,這是他最後的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