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死!”
素白的雙手鎖緊他的脖子,進入胸腔的氧氣越來越少,被束縛在刑訊椅上的四肢帶動鍊铐發出令人躁亂的聲響。眼睛逐漸充血,暈染的血色模糊了身上人的臉。
雷諾雙唇歙動,一個名字呼之欲出——
“睡你麻痹起來接電話啊!”
聒噪尖銳的童聲橫刺進雷諾耳朵,雷諾猛睜開眼毫不猶豫地将那上蹿下跳的小青蛙拍死在床頭櫃上。
小青蛙在雷諾掌下不依不饒地叫喚着,“快接電話,再不接,埃裡克又要發瘋了!”
小青蛙是雷諾AI管家的拟态之一,這種特殊拟态合金制成的高端型号,價格能抵上一輛小飛行器。而埃裡克,就是這隻嘴巴賤兮兮的小青蛙的贈送人,雷諾的長官兼死黨,出身皇族的權N代。
雷諾摸過通訊器,拇指粗粗一滑,發現49個未接來電,全部來自埃裡克。
雷諾嘴角抽了抽,心道,埃裡克肯定已經瘋了。
畢竟是上司,還是給點面子吧。他撸了把亂糟糟的頭發,慢騰騰地接通電話。
“雷諾,别告訴我你忘了約定!”
雷諾腦子卡殼。
精明的小青蛙迅速拟态成大字報,四個燙金大字——表弟生日。
塵封的記憶被解開,好像确實有這麼一回事。昨晚埃裡克千叮咛萬囑咐要雷諾好好打扮一番,準備今晚帶自己去他家小表弟的生日宴上去結交人脈。但是雷諾當時累得眼都睜不開,選擇性過濾了埃裡克的話。
雷諾慵懶地起身,赤腳前往衛生間:“當然沒有,你家小表弟的生日對吧?現在才7點多,你急什麼?”
電話那邊頭氣急喊:“現在是晚上7點13分,晚宴8點開始,你說我急什麼?有你這樣報複性休息的?我從4點多就給你打電話,一直打到現在!”
“我昨天剛從前線趕回來,饒了我吧,我又不是鐵打的。”雷諾語氣透露着無奈。
“别穿你那死闆軍裝,帝國上流都會參宴,這是你拓寬人脈的好機會。”
“好好,知道了。”雷諾敷衍道。
“好好整饬一下你自己,我半點準時去接你。”說罷,那邊挂斷。
電話挂斷那刹那,雷諾抹平嘴角的笑容,粗暴擰開水龍頭,冰水照頭傾洩而下。
可内心的煩躁不減分毫,他擡頭陰鸷得盯向鏡中的自己,水珠從他淩亂的黑發上滑落,順着肌理滾過麥色的胸膛和腹肌,隐入褲腰不見,簡直勾人犯罪。
正如他戰友曾調侃的,雷諾受神的眷顧得了副好皮相,正當紅的男模較他都遜色幾分。倘若日後退役過不下去,跑夜場當隻鴨子照樣能勾來無數上流倒貼。
雷諾當時對戰友的話一笑置之。天真,那群高高在上的白發種最是看中血脈,怎麼會看得上他?
他已經預想到今天晚宴上那群所謂上流貴族們避之不及的嫌惡眼神,夢中那人也是——
雷諾閉上眼,兀自掐上脖子緩緩收緊,仿佛還沉浸在夢中。
夢中模糊的場景在醒來那刻就會被抹掉,唯一殘剩的是那人銀白色的頭發。
每一次!每一次!每一次!
這種空洞陌生的無力感讓雷諾狂躁。
“主人,埃裡克到樓下了!”
童聲猛然喚回雷諾理智,雷諾雙手撐在洗手台上大口大口貪婪呼吸着。他拽過手邊的毛巾,粗暴地用揉擦了幾下自己的頭發随手丢床上,打開行李箱翻找衣服。
縱然埃裡克千叮咛萬囑咐讓雷諾别穿自己那身破軍裝,可行李箱隻有軍裝,有哪門子挑選的空間?
雷諾一把扯下身上的髒褲子,換上一套相對幹淨的軍禮服。軍服藍黑制式,帶有白色的绶帶,材質偏硬,穿在身上格外服帖挺拔。
“雷諾,開門。”埃裡克很快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