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認識他。
從他返校以來,時常有人來他座位找他。偶爾在路上看見他,他身側也總是圍繞着不一樣的人。
衆星捧月得讓人驚訝。
徐念溪對于他這種能力豔羨中又帶了點好奇。
魯惟與相較于徐念溪更擅長交際,拿着探聽出來的消息和她分享。
“就你同桌程洵也,”魯惟與朝她旁邊座位,努了努嘴,“初中時可是幹過大事。”
“什麼大事?”
“他初中不是實驗初中嗎?”魯惟與道,“有段時間有人常常去他們校門口堵女生。”
“這個我知道。”徐念溪初中是在二初讀的,二初離實驗初中不遠,時常能看到幾個流裡流氣的黃毛男生堵在實驗初中門口吞雲吐霧,“然後呢?”
魯惟與:“然後啊,程洵也和公孫修竹他們一起送他們班女生回家,送了好長一段時間。”
徐念溪眼眸微微睜大,“這麼厲害。”
“是吧。我要是他們班女生,都不知道多有安全感……”
也是從那時開始,徐念溪對程洵也這個人有初步的好感。
他是個很好的人,和他的笑容一樣。
有被太陽直射的熱烈坦蕩。
但太陽也注定會折射出陰霾的貧瘠狼狽。
如同對照組,無法避免。
兩個星期之後,班主任摸清了班裡學生的情況,換了座位,他們不再有任何交集。
直到高二那次他幫了她,他們才再次有過對話。
但從頭到尾也不多。
更親密的接觸更是完全沒有。
因為,他們注定是不一樣的人。
……
他們一路靜默到小區附近,徐念溪沒讓程洵也開近,隻遠遠地讓他停了,剩下的路她們走回去。
徐念溪攬住昏昏欲睡的魯惟與,關上車門,對程洵也道謝。
剛準備離開,沉默了一路的程洵也突然開口:“徐念溪。”
這是重逢以來,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徐念溪難免愣神,回頭看他:“怎麼了?”
這會兒很晚了,隐隐有霜凍的吱呀聲在輕微地響。
程洵也半張臉隐在窗後,隻看到他長而密的眼睫往下垂,打出小半片陰影。他沉默了一小會兒,才說出口,“我們…加個微信吧。”
徐念溪眼眸睜大了點:“你要加我?”
她沒想到,他會說這樣一句話。
這會兒程洵也也不猶豫了,很幹脆點頭,“對。大家都加了。”
為了婚禮上方便聯系,徐念溪今天确實加了很多人。
而且。
雖然她和程洵也并不相熟。
在高中時,最相近的距離也隻是,開學時他們短暫的同桌過兩個星期而已。
但是人都是有趨光性的。
盡管加上程洵也,他們也注定是躺列的關系。但是偶爾能通過他的朋友圈看到他的世界,也是好的。
這樣想着,徐念溪點開微信二維碼,“好的。那你掃下我。”
“滴”一聲通過後,能看到程洵也的微信号,很大張旗鼓的:TOP-chengxunye。
頭像是個Q版簡筆畫,一個穿着披風的小人舉着把小劍,往前劈。
很有他個人的風格。
徐念溪扶了一把不由自主往下滑的魯惟與,關了手機,對程洵也禮貌笑了下,“那我們走了,你開車注意安全。”
沒程洵也的車當遮擋物,魯惟與被冷風吹得打了個寒戰,望了周圍一圈,迷迷糊糊的:“這裡是……我們到了?”
“嗯。”
魯惟與人清醒了,走到徐念溪身旁,模樣很八卦:“溪溪,路上程洵也有和你說什麼嗎?”
“沒。我們就加了個微信。”
“就加了個微信啊,”魯惟與歎了口氣,“高中那會兒,我真感覺程洵也喜歡你,給你講錯題,放學還送過你回去,有那種滿心滿眼都是你的感覺……”
徐念溪被她逗笑:“你想多了。那是他人好,和對象是誰沒什麼關系。”
魯惟與看她一眼,評價道,“你總是這個态度,拒人于千裡之外。之前我和你說,程洵也估計喜歡你。結果你轉頭就躲程洵也老遠。”
徐念溪驚訝了一瞬:“我有過躲他很遠嗎?”
“怎麼沒有!”魯惟與态度堅決,“我看得清清楚楚。”
年代太久遠了,徐念溪笑了下,輕聲給這件事定了性:“我不記得了。”
-
嚴岸泊舉着麥克風,撕心裂肺地唱“死了——都要愛——不愛不痛快——”
他那歌聲簡直聳人聽聞,公孫修竹捂着耳朵求他别唱了,李偉豪上前搶了嚴岸泊的麥克風讓他滾蛋。
嚴岸泊人退下來了,心裡還不滿呢:“真是不會欣賞,我唱得那麼好聽,簡直傳奇歌手。”
他邊說邊看一直窩在沙發裡看手機的程洵也,“幹嘛?自卑啊,不敢去唱?”
程洵也意興闌珊地瞥他一眼,“你倒是自我認識挺明确的。”
“……”
他們在這邊說話,蔣鵬文推門進來。
嚴岸泊第一個發現,跑過去攬他肩膀:“你小子,不陪老婆,跑這裡來幹嘛?”
“娴娴讓我來的,說你們難得都在,”蔣鵬文道,“我就來看一眼,馬上回去。”
李偉豪不滿:“真是有了老婆忘了兄弟啊……”
幾個人在那邊笑鬧,程洵也拿了手機出來,界面上是徐念溪的微信。
她微信号很中規中矩:X1806***390。
微信名倒是很直白:發财。
頭像則是一個圓滾滾的财神爺笑呵呵地捧着元寶。
再點進朋友圈:朋友僅展示最近三天的朋友圈。
程洵也“啧”了聲,他已經看了她朋友圈好一會兒了,始終是這幾個字。
看不出半點别的信息。
他隻知道,徐念溪突然一個人回到西津,而不是和瞿尹清一樣,待在南城。
除此之外,什麼都不知道了。
但是這也正常。
畢竟,誰會對一個本來就沒有很熟的高中同學,說心裡話。
所以他問她,她才會說出那句明顯是搪塞的“膩了”。
“洵也,”嚴岸泊在門口叫他,“過來過來,我們一起拍照發朋友圈,紀念蔣狗最後的單身時光。”
程洵也放了手機,直起身,跟着嚴岸泊他們傻呵呵地比了個耶。
時間不早了,程洵也拿起外套,和嚴岸泊他們說了聲,跟着早就歸心似箭的蔣鵬文走了。
蔣鵬文邊快步走邊感歎,“之前和娴娴扯證我還沒什麼感覺。但是今天婚禮一辦,我突然有種我真有老婆了,我得對她負責的感覺。以後啊,我可要好好工作,給娴娴一個更好的生活。”
程洵也打斷新婚男人的碎碎念,“大半夜的,不要給我吃狗糧啊,撐得慌。”
蔣鵬文笑着錘了他一拳,換了話題,“那你呢?有沒有喜歡的女孩子,什麼時候能喝到你的喜酒?”
“有喜歡的,人家不喜歡我,所以和她說句話都難。”程洵也說得半真半假。
他臉上的神情也淡,讓人分不清是胡說還是實話。
“誰不喜歡你啊。你這麼大個帥哥放在這兒。”蔣鵬文笑,“對了,娴娴她舍友挺喜歡你的,想要你微信,給嗎?”
程洵也揚眉,慢條斯理地回:“她自己沒有微信嗎,幹嘛要我的?”
“……”
蔣鵬文被他的發言氣笑了,“得。我也不亂點鴛鴦了,您愛喜歡誰喜歡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