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你别離職别離職,現在想後悔都沒地兒後悔了,天底下可沒後悔藥吃。”王君蘭斥責道。
有時候,徐念溪能發現,王君蘭好像從來不會心疼她。
所以在她那裡,自己永遠隻能得到無盡的壓力和冷嘲熱諷。
徐念溪沒回話,但那天晚上失眠得更久。
久得讓她清楚地意識到,回到西津以後,她的睡眠質量比在南城時還差一些。
有句話叫,租房消耗金錢,住家消耗精神。
徐念溪也同樣身處在這個困境裡。
于是她又一次希望自己有房子。
不需要有多好,也不需要有多大,隻要是個房子就行了。
她有房子的話,就不會無處可去,就不用聽着王君蘭的話這麼難受。
可是她沒有。
她不僅沒有房子,甚至連買房子的希望都看不見。
那晚,徐念溪很勉強地睡了兩三個小時。
很早就爬起來,又投了一圈Boss。
微信有新消息。
蔡娴娴:念溪,在嗎?
蔡娴娴:我昨天其實找齊了伴娘,但是有個伴娘臨時有事。然後,你這兩天有空嗎?可以當我伴娘嗎?[拜托拜托]
魯惟與也發來消息:蔡娴娴有和你發消息嗎?她剛剛給我發了,問你這幾天有沒有空,她伴娘差人。
徐念溪先回了魯惟與:說了。我前幾天還遇見她了。
魯惟與:那你去嗎?我也去。她之前就和我說好了。
魯惟與:去嘛去嘛,就當陪我了。我一個人去,高中那些人肯定會問我在幹嘛。你看我都二十五歲了,還在考公,我說出來都尴尬。
魯惟與:你和我一起去,幫我分擔一下火力。求你了求你了,溪溪。
徐念溪的高中時代過得不溫不火。
不知道為什麼,她從小到大都是個群體歸屬感很差的人。
就算徐念溪知道班上同學人是很好的,對她也很溫和,但她也不能很自如地和他們溝通交往。
總感覺局促和不自在。
隻有在很熟悉的人面前,她才放得開。
而很熟悉的人裡面,就包括魯惟與。
徐念溪揉了揉眉心,退了步:好,我來。
蔡娴娴也很快回複感謝和一些注意事項。
-
蔡娴娴的婚禮是在下周三。
但是伴娘得提前一天過來幫忙。
她和魯惟與早上十點到了蔡娴娴家。
蔡娴娴看見她們,“我訂了飯店,等會我們邊吃中飯邊說明天的流程。”
徐念溪和魯惟與在飯店看見另外兩個伴娘。
幾個人簡單認識了下,蔣鵬文帶着他那邊的伴郎進來了。
走在前面的男人,個子挺高,長着雙很風流的桃花眼;他後面跟着兩個體型差異挺大的男人,一個胖乎乎的,一個瘦得跟個竹竿一樣。
徐念溪正覺得這三人長得面熟,像是高中同學,旁邊魯惟與撞撞她,“最前面那個是嚴岸泊,胖的是公孫修竹,瘦的是李偉豪。”
徐念溪剛點下腦袋,就看見他們後面又走進來個人。
天氣越來越冷,馬上快要立冬,這人就穿了件黑色夾克衫,寬松款的,裡面一件白色内衫。
看着很冷,但是和裹着厚厚的幾人相比,碎發微淩的樣子,确實顯得落拓不羁。
個子也最高,跟在後面,還有點壓軸出場的意思。
魯惟與給徐念溪比口型:“程洵也。”
徐念溪自然知道,畢竟她前不久才還過他衛衣。
不知道他在這兒看見她,會不會覺得詫異。
徐念溪望過去,正好看見程洵也的目光在她身上頓了半秒,然後徑直掃過去。
像看見她,但是沒認出來一樣。
“……”
所以,他不記得她是他高中同學,也不記得她不久前弄髒過她衣服。
哪怕徐念溪并不認為自己是個多麼容易讓人記住的人,也覺得他的記性是不是有點太不好了。
蔡娴娴起身,介紹了一遍她們這邊的伴娘。
“齊婷。我大學舍友。”
“裴娜美。我大學同學。”
蔡娴娴介紹到魯惟與時,賣了個關子,“她們應該不用我介紹了吧。”
“不用不用。”公孫修竹直擺手,他胖乎乎的臉頰肉直抖,“這不是魯惟與嗎?高中同學了,不需要介紹了。”
“就是,都老熟人。”
他們又順勢往魯惟與後面看,徐念溪:“好久不見……”
她話還沒說完,公孫修竹和李偉豪倒吸一口涼氣,“這不是徐念溪嗎?你可真是好久不見了,這一晃都有七年了吧。”
“對。”徐念溪點頭。
公孫修竹他們倆七嘴八舌地圍着徐念溪說話,給她介紹他們去年同學聚會都幹了什麼。還有什麼大家都來了,就她和班長瞿尹清兩個人沒來。
魯惟與抗議,說他們對念溪和對她态度不一樣。
被擠到旁邊的嚴岸泊不屑地嗤了下,“瞧他們倆那點出息,真是沒眼看。”
程洵也看着被圍起來的徐念溪,她笑得很含蓄,睫毛微微耷拉着,一如高中那般,好脾氣又溫和。
從他第一次在火鍋店見到徐念溪,已經過了将近半個月。
“有公司給休假半個月嗎?”程洵也問。
“半個月,這也太久了吧。”嚴岸泊想了想,“是不是請假啊,沒聽過哪家公司給休半個月的。怎麼了?”
程洵也收回視線,“沒怎麼。”
公孫他們聊夠了,嚴岸泊連忙擠上前去,“美女,看這裡。我是嚴岸泊,高中就在你們隔壁班。”
和嚴岸泊簡單交談完,徐念溪視線順勢往後移,放在一直站在最後的程洵也身上。
視線交接。
空氣變得安靜。
徐念溪抿緊唇,不知道要說“好久不見”,還是直接介紹自己。
他不記得自己了。
她現在說句“好久不見”,豈不是有點自作多情。
那還是自我介紹好些吧……
無端靜止的這幾秒,嚴岸泊推了下程洵也的肩膀:“愣着幹嘛,打招呼啊。這徐念溪,你不是認得嗎?”
徐念溪眼眸微微睜大,看着程洵也。
他認得她?
程洵也回頭看了眼嚴岸泊。
那眼神挺寒,但嚴岸泊穿得厚,感受不到。
他學着程洵也的欠揍語調,一字一頓:“徐念溪你知道嗎?就是那個南大的。學習好性格好,長得還漂亮。”
“哦,你當然不知道,你都不是我們班的,你知道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