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輕舟一低眸,看她手捂在腹部,虛虛握着,好像怕太用力他就會發現似的,又問她:“肚子不舒服?”
桑晚榆有些心虛地眨了下眼,如實解釋道:“我一受涼就會這樣,不過,不是生理期那種痛,所以還好,等會兒吃碗面條暖一暖就沒事了。”
聽到生理期這三個字,賀輕舟忽然覺得自己的心髒,猛地一揪。
連帶着想起剛才醫生說的那一句:“她因為擔心你,差點跑死在半路。”
那天,他背部受傷,疼痛難忍,去醫院路上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變得格外漫長,所以他很清楚,那天的天氣,是怎樣從烈日當空,變得陰沉濕冷;他也很清楚,他曾在路上類比,他此時此刻正在遭受的疼痛有沒有她承受過的十分之一?
而現在,她用“不是生理期那種痛”來寬慰他心。
可是,他偏偏就想問:那天,她是怎樣忍着疼痛和冷風,硬生生跑到醫院的。
想到這兒,他眸色沉了沉,連帶着聲調也沉肅幾分:“桑晚榆。”
一句話,讓兩人之間的關系瞬間回到原點。他剛才叫她小名時的溫柔瞬間不複存在,而是變成了一種連名帶姓的客套,桑晚榆聽了,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問他:“幹什麼?”
賀輕舟:“你這人,身邊沒個監工不行。”
桑晚榆聽了,沉思片刻,乖乖點頭:“嗯,我也這麼覺得。”
賀輕舟:“?”
“不過,我覺得我暫時也找不到好的監工了。”她仰頭看着他,輕聲建議道,“所以,如果你不介意的話,那就還是你吧。”
賀輕舟:“??”
“我給你發點工資也行。”她鼓足勇氣,繼續道,“但你要給我個友情價,不能按市場價給我算,要不,你那時薪,我可付不起。”
賀輕舟:???
這幾句話,直接打得他一個措手不及。
心想:肖融那小子有點東西啊。
他一直希望,她可以多需要自己一些,而不是一直拒絕。
而現在,這個願景,正在慢慢實現。
他沉默,是因為無措,但桑晚榆還以為他是有什麼顧慮,給自己搭台階道:“你不想當也沒關系,我自己也能照顧好自己。”
賀輕舟知道她是會錯了意,眉梢一挑,意氣風發得如同當年:“當呗。”
一碗熱氣騰騰、色香味俱全的西紅柿雞蛋面,就是在他們簽訂承諾的過程中,不知不覺的做好。
這碗夜宵,不管是大食客,還是小食客,都吃得心滿意足。
桑晚榆吃得鼻尖都微微沁出了一些汗,吃完感覺自己的胃和肚子都暖和了,剛才的不适感也緩解了一大半。
吃完飯,收拾好之後,桑晚榆看時間不早了,便說:“那我先上去了。”
其實,她很想問賀輕舟一句“你今晚會住在這兒嗎?”,但想到自己之前說過的話,她沒好意思問出來。
上了樓,洗了個熱水澡,剛吹幹頭發,桑晚榆就聽到有人敲門,打開一看,原來是周涵上來給她送棉花娃娃的衣服,還順便讓她的“小寶”跟她的“舟舟寶貝”認了個親。
送完衣服後,周涵從樓上下來,路過客廳的時候,眼尖地看到了一個正在充電的暖水袋。
看到賀輕舟在旁邊,為保險起見,她便問了句:“賀總,這是你的嗎?”
賀輕舟:“是。”
“你是自己用還是給晚榆姐用?”
“給晚榆用。”
“晚榆姐不用這種插電的熱水袋,她隻用那種普通的,直接裝熱水的那種。”周涵跟他解釋,“她說這種不安全,所以她從來不用。”
“知道了,謝謝你提醒。”他誠心道。
樓上,桑晚榆正抱着她的“舟舟寶貝”,rua着他胖嘟嘟的屁股,給他穿周涵送來的衣服,隻不過,經過剛才那一出,她是不敢再叫這個小人兒叫“舟舟寶貝”了,隻敢叫:“小舟同學,你怎麼這麼不會隐藏自己的身份呢?嗯?你差點讓我暴露你知不知道。”
話音剛落,說時遲那時快的,門外又響起一陣敲門聲,她站起身子去開門。
她還以為是周涵,不等門徹底打開便說道:“我會把孩子照顧好的,你放心。”
結果,推開門一看,是賀輕舟。
桑晚榆:“......”
這地點是有什麼魔力嗎?短短一會兒讓我社死兩次。
賀輕舟:“......”
這話聽着怎麼我像個抛妻棄子的壞男人?
“我還以為是周涵,”桑晚榆解釋道,說完,微微側過身,“請進。”
進了屋,兩個人在沙發上坐下,賀輕舟把剛裝好熱水的暖水袋遞給她:“給,暖暖肚子。”
桑晚榆沉默了一瞬,再開口時,挽留人的借口還是和剛才一樣笨拙:“我不會。”
賀輕舟不解:“嗯?”
這有什麼可不會的?
她抿了下嘴唇,面不改色地撒謊:“我上次用差點燙到自己。”
賀輕舟:“......”
想到肖融有買一個質地柔軟的小毛毯,他便起身去隔壁房間拿了過來,想要給熱水袋包上。
桑晚榆看着他流暢自如的動作,覺得他包好應該馬上就要走了,于是,蹩腳借口再次登場:“我不會包這個。”
賀輕舟覺得今晚的她很不一樣,嬌得很,但他卻莫名很受用:“我這不是正給你示範呢。”
桑晚榆跟他耍賴:“我不想學,我都肚子疼了,哪有人逼迫病号學習的。”
賀輕舟:“......行,那就不學。”
大不了,以後這活兒都他來幹。
“放肚子上。”包好後,賀輕舟再次遞給她,看她又沒接,他問,“這個也不會?”
桑晚榆:“會.....”
她倍感珍惜地接過他遞來的熱水袋,這自帶熱水袋觸感柔柔的,帶着冷熱适宜的溫度,放在肚子上,格外舒服。
她享受了會兒,才說:“賀輕舟,我想睡覺了。”
這無異于是在下逐客令,賀輕舟聽了,立刻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知道了。”
她卻在他即将轉身的那一刻,再次複刻了剛才在樓梯口的那個動作,手指拽住他的衣袖,語氣溫柔:“但我很難睡着,你——”
她在心中數了一下自己的心跳,才鬥膽道:“你能哄哄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