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嬸笑罵一句,轉身去招呼其他桌的賓客了。
白婳低頭與二丫道别後便準備起身換座,見甯玦并無要動的打算,隻好用手肘觸碰他以作提醒:“公子,我們走吧?”
甯玦沒動,面無表情說:“不能挨着你坐。”
白婳無奈,湊近他小聲道:“公子,你不能太黏我。”
甯玦擡眼看向前排男賓桌席,見他們吵吵囔囔、劃拳吃酒,此刻正折騰得厲害,眉心不禁微蹙。
白婳怕他不知人情世故,不給面子直接甩袖離席,趕緊在旁好言勸說:“我們今日過來是來捧場的,李嬸是主家,我們要聽她的安排,不能我行我素。如果不講究這些規矩,我自然願意與公子挨坐在一起,隻是眼下為特殊情況,你便聽一次話起身過去,好不好?”
不知不覺間,她竟将對付二丫的那一套用在了甯玦身上,完全無意識地将他當作小孩來哄。
語調輕輕柔柔,面龐溫溫和和,越湊越近,一雙瞳眸剪水,叫人不堪直視。
甯玦偏過眼,躲避她歪身湊近時脖頸深處鑽冒出的淡淡幽香,不見她用過香膏,那鼻息間嗅到的味道又是什麼?
想到什麼,甯玦喉結重重一滾,之後幹脆利落起身,不理白婳,自顧自走到被安排的位置上。
落座後,他緘默不言,也不主動與周圍人打招呼,但奈何名頭大,綠蘿村人無不敬重,對他招待熱情,積極倒酒。
好在甯玦最後還是給面子地與人對碰,喝下一碗,不然冷冰冰的毫無回應,旁人誰還願意一直熱臉去貼冷屁股。
白婳與女眷坐在一桌,全程操心着甯玦,時不時扭着脖子回頭去瞅那邊的動靜。
村民們豪邁熱情,哪怕先前與甯玦并無來往,此刻也都擁着上前熱絡敬酒,絕不讓場子冷下去。
見公子勉強融入其中,白婳這才放心,可又因不明公子的酒量,心頭又生起旁的擔憂。
這時,肩頭被人拍了拍,白婳回頭,驚訝發覺自己面前不知何時也擺來了一盞酒。
同席的女眷招呼她一齊起身飲一杯,推诿不過,白婳也不願顯得格格不入,于是配合起身,端杯遮袖仰飲。
見她動作如此優雅,旁邊的村婦們并無惡意地欠身學她,面上笑得憨實又羞澀。
白婳對她們無排斥之意,含蓄笑一笑,并不介意她們的模仿。
她随和友善的态度,又……換來了一杯酒。
昔日在京歧時,白婳赴會宮宴或者參與家族宴席,都曾飲過珍酒,那時往往三杯下肚都無醉酒之感,所以她一直對自己的酒量有些微弱的信心。
但沒成想,綠蘿村村民們自釀的女兒紅竟這般烈,隻兩盞下肚,胃裡便火熱騰騰起來,緊接那股勁道又直鑽腦袋。
剛剛還沒那麼明顯,可開席以後吃了兩口熱菜,那股無力感便開始蔓延全身,頭腦暈乎乎的,視野也開始迷蒙。
她大概意識到自己醉了,不自量力地醉了。
綠蘿村的女眷們巾帼不讓須眉,酒量不遜于男子的不少,尤其白婳這一桌,好幾個秉性豪邁不拘一格的嫂嫂,帶動着要與男賓拼酒。
甯玦被動靜吸引,轉頭一看,視線偏移,不再注意旁人,隻見那道最招惹人的影子,此刻左右擺晃,像是随時要倒。
她詢聲側了下頭,正好露出紅撲撲的熟桃面頰,以及癡癡吟吟的笑意。
甯玦眯起眼,看她已然這般樣子還要伸手搶奪酒壇,要給自己重新斟滿,不禁搖頭歎笑。
趁她這杯酒還沒來得及喝下,甯玦起身過去,直接縛住她雙臂,将人摁在懷裡。
院中賓客都圍在中間桌席看男女拼酒,無人留意到他們,甯玦覺得參與到這已經差不多,沒進屋跟李嬸打招呼,直接攬着白婳肩膀,帶着她從旁側小路安靜匿退。
出了院門,徹底隔絕村民們的視線後,甯玦懶得費力繼續扶她肩膀,直接伸臂将她打橫抱起。
“公子……”
白婳半醉半醒,下意識伸手環上他的頸。
“哦,還認識我。”甯玦含着意味道。
白婳懵愣了下,眨眨眼,視線往下一掃,發覺自己此刻離地面好遠,好像怕被摔到一般立刻緊張起來,又趕忙收緊手臂往甯玦懷裡鑽。
“公子不要摔我,阿芃聽話的……”
甯玦被她蹭得沒脾氣,眼底濃深一片,他沒好心答應,反而刻意松了下力道,對她道:“我控制不好,你抱緊我也是一樣的。”
白婳心思單純,不疑有他,聞言軟着腰身貼去,與他完完全全地心口貼心口,一點罅隙都不留。
甯玦喉結滾動,身體微僵,深吸了一口氣。
他沒想到會是這般程度,并非他刻意感受,但方才那瞬間的顫晃格外明顯,直蕩得他心煩意燥。
此刻,他恐怕連呼吸都是有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