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前陣子不是剛學過快速鑒定嗎。”
“……是喔!”我恍然大悟。果然,馬爾科相當聰明靈活,很會學以緻用。
前陣子他上了一門醫學鑒定理論課。各行各業都存在類似的課程,會基本介紹本職業該如何配合辦事處工作。作為醫學生,配合的方向除了基礎治療,還有傷痕鑒定、身體特征分析……其中講到了通過牙齒磨損程度來分辨人的年紀。
不過理論隻是理論:
辦事處的工作内容需嚴格保密,有大量能力者參與,幾乎不需要普通人“配合”;即便工作時的确通過牙齒磨損輔助測試身體年齡,也會使用全自動化儀器,不需要人工,我還從沒有見過有人真用肉眼分辨。
馬爾科也就上了短短幾節課而已,怎麼能判斷地如此精準——他是不是什麼學醫的天才啊?
我沉浸在震驚裡不可自拔。
那門課提及許多次“辦事處”,馬爾科可能聽不懂,所以我也有在聽。
這門課的老師很注重互動,學到牙齒磨損的時候一連三堂課都在現場點學生做判斷。馬爾科的名字沒有上花名冊,自然沒有被點到過,沒有接受實驗,但醫學院的佼佼者齊聚一堂,三堂課被點到的學生裡能答對的寥寥無幾。
他真是好厲害呀!無論多少次,我都會因為馬爾科的專業性驚豔到。
但他本人對于這件事似乎并不在意。
馬爾科很快關了小電筒,又抱住我,再和我說話時語氣有點難言的落寞:“……你才二十呀。”
“不到二十。”我糾正他的措辭。
“還不到?”他瞪圓了眼,“那你成年了嗎?”
“成年了啊——”
我當然成年了,我可是貨真價實的大人。
——但馬爾科那種驚訝的口吻是什麼意思?
我不理解:“你是在嫌棄我年紀小嗎?”
“沒有!怎麼可能!”馬爾科否認了,下巴抵在我頭上,那語氣聽來仍然落寞,“我隻是說……你才十幾歲,這麼年輕,記憶力再不好又能有多不好?”
普遍理性而言,記憶力的确會随着年紀呈不可逆的衰退。
馬爾科所言在理。但我們說的不是一回事。
“不是的,”我探出頭,和他強調,“魚的記憶力隻有七秒,你知道嗎?”
“嗯,聽說過。”
我縮回去:“我也差不多。”
他忽然笑了:“大小姐,你是魚嗎?”
“我是,”我承認,“差不多吧。”
我真的記憶力不好,我是認真的,沒有開玩笑。
但我的坦誠隻換來他笑得更大聲:“……好吧,那也就是說,你記憶力不好跟年齡沒有關系,是個人體質的問題?”
“是的,”我點點頭,“所以你不要笑我了。”
“我沒有笑你啊,我隻是……很高興,”他和我說,口吻柔柔的,像春風拂面。
用這樣的語氣和我說話,就算他當真笑話我,我也不會真的和他生氣。何況他說沒有——
我往他懷裡縮了點,擡起頭問他:“有什麼好高興的?”
“很高興啊,大小姐很看重我們的約定不是嗎?這一次有寫進小本子裡提醒自己啊。”
“嗯,是的!”如果他會因為我的重視而高興,那我也高興起來了。
說明我們都有認真地對待約定——這很值得開心,不是嗎?
“馬爾科,我現在好期待夏天。”他懷裡暖呼呼的,我縮在其中,也用暖呼呼的口吻跟他講。
馬爾科在我耳邊笑:“我也很期待……不過在此之前,我們得先實現冬天的約定哦。”
“冬天的約定?”
“是啊。”
“……”糟糕,我腦子裡一片空白。我不敢問,我們冬天有什麼約定?
——我們冬天有約定嗎?
我記性是真的不好,我認真思考了很久,但思來想去,屬實沒有結論。
對于我不确定的事,我得翻一下我的小本本。可是馬爾科到來這兩個多月裡,除了這條“等夏天一起去看海”,本子上沒有其他約定,我什麼也沒有記錄。
馬爾科刻意提起,言之鑿鑿,信誓旦旦,想必一定是有的。我不懷疑他,這種情況我隻會懷疑我自己。
——我肯定忘事了。
——糟了。
過去忘事,我會立馬詢問和我形影不離的卡卡西,他幾乎是我的人形小本本。
可惜他在出任務,任務期間一直處于斷聯狀态。現在我不方便問,問了他大概也不知道——因為次日早上我偷偷咨詢了修兵,修兵說他不知道,猜測是我和馬爾科私下裡的約定。
“私下裡的約定?”
“嗯,”修兵靠在門框上,呵欠連天地提醒我,“你私下跟人家說什麼了?”
“我說什麼了?”
我不知道啊,我一頭霧水。
——糟了。
——私下裡的約定。
我真不知道,我到底和馬爾科約定了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