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皺着眉将兩束花放了下去,白菊給外婆,郁金香放在了陳瑤的碑前。
我拿起一個蘋果看了又看,還是新鮮的,明顯擺上去不久,上面還有水痕看起來才洗不久。
外婆沒有别的親人,出國以後除了清明還有外婆的生日祭日以外我都不會回來,除了我還有誰會祭拜兩人呢?
我率先想到了霞姐,畢竟除了我也隻有她才會來祭拜陳瑤。
我放寬了心,想要掃掃兩人幕前的灰或是給她們扒扒草卻發現兩人墓碑前幹幹淨淨的,好像有人經常清理一樣,難道又是霞姐。
我沒有太放在心上自言自語地和外婆說着話,風過樹梢吹落了樹葉,正好一片落葉劃過我的臉就仿佛外婆的手拂過我的臉一樣。
我的眼睛一酸,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又說不出來話了。
這麼多年過去,我還是覺得外婆在家等我,在國外的時候就幻想着她在了雲城,在雲城的時候就想着她在榕鎮等我,可我回到了雲城看到了墓碑又将我從幻想中打醒。
看着外婆的照片我又忍不住的難過,回想這麼多年在外面受過的委屈眼睛又有些發酸。
人無論在外面多麼的叱咤風雲,回到家看到親人的那一刻就會變成一個小孩,無法自控想起這麼多年的委屈。
“外婆,我好想你啊。”我的聲音隐在風中,心事無人知曉,也許隻有這一刻的藍天白雲帶給我安慰吧。
“喲,小姑娘你來了。”蒼老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我不願在外人面前透露出我一絲一毫的脆弱,趕緊背過身擦幹淨眼淚。
轉頭看去,一個衣着樸素甚至有些髒的老人拿着掃把站在了我的身後。
我記得他,他是這座墓園的守墓人,曾經将外婆埋在這裡的時候我還給過他錢拜托他平時照看外婆的墓碑,不過守墓人的工作看起來被秦飛搶走了,那麼他……
“大叔好。”我打着招呼。
大叔點了點頭拿着掃把掃着地上的落葉,我看着他的模樣又想到了墓碑前的水果,那些東西是他放的可能性比較大,看着他微微又些落寞的模樣,我還是忍不住問道。
“大叔,這裡的守墓人不是你了嗎?”我心裡又不可避免想是秦飛搶了他的工作,導緻這位年近古稀的老人失了業,淪落到這裡掃地了。
大叔看起來并不沮喪,反而爽朗笑道:“早就不幹這個了,這麼大年紀了也該退休了,好在家裡離這裡不遠,平常也來散散步,對了,何易怎麼沒有跟着你一起來啊,你們倆夫妻真是的,每次都不是一起來。”
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我身體僵了僵,何易來過了?!
可他就算是來過了,面前這位老者又怎麼知道他的名字。
“何易他什麼時候來的。”
回到雲城以後我沒有辦法再逃避有關何易的任何事情,這裡我們之間的朋友太多了,回憶太多了,就像一個天羅地網将我緊緊地捆在裡面,一點沒有可逃之機,一點沒有呼吸之機。
好嘛,既然無法逃避那就迎面而上吧。
我主動向他問起了何易,當何易這個從我嘴裡說出來的時候我才發現竟是那麼的輕而易舉,仿佛并沒有我想象中的艱難,我放寬了心。
大叔看起來對何易事情很感情去,孜孜不倦說了一大堆,越聽我心裡越難受幾乎無法維持表面的冷靜,甚至心中發生了一股沖動,想将他的嘴堵住讓他不要再說一句話。
我聽不下去了,匆匆和他道别以後快速走到了車上。
我緊緊抓着方向盤就像是剛從水中撈出來一樣大口大口地呼吸,腦子裡面一遍遍回想大叔說的話,我想要将那些話仍處我的腦子,可是扔不掉,它們就像是經文一般不斷在我腦子盤旋,甚至一想到就難以呼吸,一想到就頭疼欲裂。
何易最後一次來是四個月前,正好是他死前的一個星期,他生着病居然還是來了,據大叔描述我甚至能夠想象他的樣子,渾身消瘦不已,臉頰凹陷,臉無血色,甚至顫顫巍巍地都要來這裡。
大叔問我何易是不是生病了,我隻能敷衍了過去,繼續說起了别的。
從他口中我知道了何易經常回來這裡祭奠外婆,甚至和他打好了關系,有時候兩人還會坐在不遠處的石椅上聊天。
究竟是來過了多少次,向那位陌生大叔吐露了多少心聲以至于一向沉默寡言的何易甚至與他相熟了起來。
我不敢多想匆匆驅車離開了墓園。
我回到了雲城的老房子,那個曾是我和外婆的新房也是我賺到第一桶金買到的房子。
一進去裡面灰塵飛揚,嗆的我打了好幾個噴嚏,我趕緊下樓去超市買了好幾個口罩還有一些清潔用品。
再次回到屋子我帶上口罩和橡膠手套,動作麻利地開始掃地清潔衛生。
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做過家務活了,乍一給我這麼艱巨的任務還是打掃不過來,一個下午直到晚上九點這間屋子才勉強能看,收拾完躺在沙發上的時候我覺得全身酸痛,腿腳什麼的全都不是我的,酸痛的要命。
我點了外賣湊合着吃又休息了一會,直到十點半才起身走到了樓上的閣樓。
我多年前的東西一些很重要的東西一直被我鎖在那個小閣樓上面,其中就包括陳美譽的遺物,我點開牆上的電燈,可是沒有一點光亮,上面黑漆漆的一片莫名讓人心生恐懼。
我又試了幾遍還是沒有燈光,可能是這麼久燈早就壞了吧,我沒太在意走下樓拿起手機這才現手機沒有電關機了,我認命地沖上電,在屋子中一通找還真讓我找到了幾根蠟燭。
我還記得這蠟燭還是外婆剛來雲城的時候買的,她以為雲城和榕鎮一樣供電不好,經常斷電,所以買了好些蠟燭備用,這麼多年了也一直沒有扔掉。
我點了好幾次才亮了起來,舉着蠟燭就走上了樓頂的小閣樓,一打開門,一大股灰塵迎面而來,又嗆的我打了好幾個噴嚏,我揮了揮面前的灰塵,趕緊走過去将窗戶打開。
月光從那小小的窗戶傾瀉進來,照亮了大部分東西,我走到黑暗處的一個矮桌子上,微微将手上的蠟燭傾斜,幾滴蠟油掉了下去,我趁着蠟油沒有将蠟燭按在了上面,幾秒過後蠟油幹了,蠟燭就立在了上面。
如此我又點燃了幾根,在閣樓的小樓裡放好,三根以後閣樓才被照亮,整間屋子的所有擺設出現在了我的視野之中,我又添加了兩根,屋子又亮堂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