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我過于冷漠的眼神刺痛到了何甜甜,她又一次崩潰大哭跑了出去,何母跟了上去,隻留下我失魂落魄坐在沙發上。
沒過多久,外面突然傳來吵鬧的聲音,我聽到了何易驚恐的怒吼,困惑走了出去就看見一堆人圍在了客廳中間,傭人們驚慌失措,在他們來往腳步空隙中我看到了倒地不起的何甜甜。
她從二樓的圍欄出跳了下來。
客廳上方是懸空的,做了一個密閉的天井,上面都是仿的敦煌圖畫,她就是從二樓看客廳的圍欄出跳了下來,雖然隻是二樓,可是高度并不低,此時她躺在地上,鮮血從嘴角流出,眼睛呆呆地看着上方,看着仿佛就要死了一樣。
何易跪在她的身邊,眼淚掉了下來,伸出手想要撫摸她卻怕弄疼她隻能無措跪在那裡,輕輕摸着何甜甜的頭發安慰,嘴裡不停說着都是哥哥的錯。
醫生就在三樓很快就下來了,他們一起将何甜甜移到了擔架上,将何甜甜移出去的時候何易甚至沒有一個眼神落在我的身上,那冰冷的目光還是我第一次看見,冷的我渾身顫抖。
我看着他們的背影,無措地站在客廳中間,仿佛犯下不可饒恕的大錯是我一樣,可是我什麼都沒有做,為什麼要将錯怪在我的身上。
何家雖然有醫學器材,可那些是為了防止何父突然心髒突然驟停而設立的,對于何甜甜這種突發情況完全沒有準備,幾人隻能将她送到醫院。
屋子裡一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跟着何甜甜去了醫院,除去幾個護工在三樓照顧何父。
我一直在書房坐到了淩晨,有人終于回來了,何易打開了卧室的門站在門外。
我們就隔着距離遙遙相望,他看起來很疲憊,最近的事情很多,他并不比我空閑甚至為了照顧我深夜也在忙碌,他已經連續好多天沒有睡好覺了。
我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因為長時間的保持同一個姿勢渾身僵硬發麻,猛然起身仿佛如同萬千螞蟻在我骨頭上輕輕啃噬。
我們之間的氣氛一直安靜非常,時間仿佛膠着在了一起,流動不下分毫,還是我率先打破了沉默:“何甜甜怎麼樣了?”
何易搖了搖頭,在我邊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用手緊緊捂着自己的臉,聲音從他指縫傳了出來:“不好,雖然隻是二樓,可是高度也有七八米,全身多處骨折,顱骨損傷,内髒損傷,醫生說再過去一點就會摔倒頸椎,到時候就是高位截癱了。”
我不知道怎麼安慰,也許在某些人心中造成何甜甜現在後果的罪魁禍首就是我,隻是不知道何易心中是怎麼想的。
他也會怪我嗎?
何易擡起頭,眼中充滿了血絲,他對着我說:“是我沒有帶好她,讓她現在變成了這個模樣,如果我能早點發現沒準她就不會這樣了。”
看着他疲憊的樣子,我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臉:“不能怪你,你每天也很累,她已經是個成年了,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她都應該有自己的判斷。”
何易将頭擱在我的肩膀上,他看着天花闆喃喃自語,像是和我說話又像不是:“她小時候不是這樣的,她很聽話很可愛,穿着粉色碎花裙懷裡抱着洋娃娃,一個勁抓着我的衣角喊哥哥,喊得我的心都軟了,為什麼她越長大越不懂事呢?為什麼一長大就變成了别的樣子”
餓哦沉默着并不知道如何安慰,我沒有兄弟姐妹,對于他們之間的兄妹之情自然也不能感同身受。
或許像書上所說,長兄如父長姐如母,從小帶到的孩子就如同自己的孩子一樣,細心呵護的玫瑰怎麼可能不愛呢。
或許何易現在就如同我對小梅花一樣,從它隻有我手掌大小開始呵護長大現在二十多斤兩隻手才能勉強抱起,平時它病了就着急,這跟養一個自己孩子來說沒大差别。
我們兩個都不約而同沉默了下來去,各懷心事,忽然何易直起身子抓着我的手,眼睛一下就紅了。
我忽然明白了他想要說些什麼,他想給何甜甜求情。
如果是何父或者何母來給何甜甜求情我會毫不猶豫拒絕,可是現在我面對的是我的丈夫,這個與我關系最為親密的人,我如何能夠開口拒絕,同樣何易也開不了這個口和我求情,可是我們倆都心知肚明,隻看誰先來開這個口。
屋子中再次安靜了下來,隻有牆上的鐘擺在滴答滴答地走動,看着他通紅地眼睛還有疲憊的臉龐,率先拜下陣來的是我。
我苦笑道:“你知道我不發證據的代價是什麼嗎?”
我将面對所有人的辱罵,巨額的違約金,可是這些對我來說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愧對唐時顯老師的栽培,愧對我工作室和我一同奮鬥的同事,我要怎麼和她們解釋。
想到了那個我無法承受的後果,我的眼睛不可避免紅了起來。
何易着急了,他将我抱在懷中,無措的說着不是:“不,不是這樣,隻是暫時,會給你自證清白的,隻是你澄清的時間晚一點,至少等我解決江淺荷的事情,把所有東西全都銷毀。”
我看着他,他漆黑的眼睛中同樣映照着我的影子,他是那樣的哀求,我能怎麼辦。
我點頭答應了,我顧不得看何易的反應,整個人像烏龜一樣縮在了被子裡面。
接下來我将面對所有對我寄予厚望的人對我失望。
我的老師同事不斷向我打來電話詢問關心,我沒有臉再接她們的電話,隻是一個人縮在屋子裡哪裡也不願意去不願意見人。
我畢竟不是明星,在網上關注度并沒有那麼高,随着時間的流逝我的名字逐漸消失在了熱搜榜單上,後續的事情我什麼都沒有管,反正都沒有了,再管又有什麼用呢,何易給我解決了所有的事情,該賠錢的賠錢,該沉默的沉默,就連工作室也暫時關了。
我了好像又回到了以前一事無成的狀态。
我在等,我在等何易解決,我在等何甜甜病好起來,我在等何家恢複以往的狀态,所有的事情都在逐漸好轉,隻有我的狀态在逐漸下降。
何甜甜她身體好轉以後居然将我的電腦給銷毀了。
我看着空蕩蕩地桌面,再一看她心虛的模樣,眼睛都氣紅了。
我已經答應證據晚一點發出來,為什麼她還要步步相逼。
“我的電腦你放哪裡去了。”我緊緊抓着她的手,力道大的幾乎要将她的手臂捏爛。
何甜甜又哭了起來,她抽泣道:“江淺荷要我把東西給毀了不然她還是不會放過我的。”
聽到這句話我怒從心起,不管她傷勢才好一巴掌打了過去,何甜甜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我的理智都被她逼走了,指着她的鼻子怒罵騷:“何甜甜,你在得寸進尺,你怎麼樣和我有什麼關系,我已經答應了你暫時不發出去,沒想到你恩将仇報居然居然把我的證據給毀了。”
我們的聲音很大,何易和何母聽到聲音沖了出來,何母在看見何甜甜被打的模樣時怒瞪我。
我忽然就笑了,他們站在一起才是一家人,隻有我才是那個外來人。
何易跑了上來想要抓着我的手卻被我甩開,他無措道:“幸幸,發生什麼了?”
我不想看見他,不想看見何家的任何人,我冷聲道:“你給我滾!”
說完我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