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我被一聲巨響吵醒。
我睜開了眼睛,屋子中燥熱異常,我被熱的滿頭大汗,黑色在我周圍席卷,我沒由來的心慌,強烈的孤獨包圍着我。
自從我來雲城以後就很少體會過這種孤獨了。
我打開燈,随意看了眼時間。
十二點半,我才睡一個半小時。
經過幾天的不眠不休,我覺得我會很累,可是沒有,我的腦子前所未有的清醒。
睡不着了,我拿起一本書看,可是怎麼也看不進去,忽然想到了什麼,跑到了我還沒有收拾的書包面前,在裡面拿出了手機。
一按開機鍵顯示電量不足,我又找了個充電器開始充電。
因為雲城一中是不允許帶手機的,所以上學時我就将手機放在了大崔老師那裡,隻有特定時間才會和外婆打電話,因為比賽時間緊急,我就将手機這件事忘記了,想到幾天沒回外婆的電話我就有些着急。
果然,屏幕一亮起,就顯示了好幾個外婆的電話。
我也忘記了時間,随手撥了過去,等響了幾聲才驚覺這是半夜,剛想挂了電話就接通了。
“外婆。”
對面無聲,可是我知道外婆在聽,她不能說話,所以很多時候都是我在說給她聽,聽到興起處外婆也會嚎兩聲表示自己在聽。
此時窗外的風吹過了我的臉頰,發絲拂動擋住了我的眼睛,我随手撩在耳後。
“外婆,我還有三天就回家了,到時候回家我陪你回去插秧。”
對面叫喊了兩聲,我忍不住勾唇,現在覺得未來一片光明,也有了奮鬥的目标。
比賽還有兩天開始,而推遲一天正好可以去拿成績單,因為老師批改成績需要時間,而學校宿舍不允許學生逗留,所以我的成績一般都是開學的時候再拿,大崔老師會幫我收好,現在我推遲回家,自然可以不必麻煩她。
我看了眼鏡子中的自己,喃喃道:“又要變黑了。”
話音剛落,一道震耳欲聾的砸門聲驟然響起,我被下了一跳。
我安靜下來聽着外面的動靜。
“砰砰砰!”接二連三的聲音已經讓我聽清被砸的門就是我的外面。
心髒劇烈跳動,不知從何而來的幾道蟋蟀叫聲打破了這場寂靜。
老房子中總是藏着一些小蟲子。
我沉下心聽着外面的動靜。
砸門聲沒有在響起,取而代之的是激烈的争吵。
應該是哪位夫妻吵架而禍及無辜,我走到門外貼着門聽着外面的動靜。
吵得還挺激烈的。
房子是二十年前的老房子,隔音自然也是不行,所以外面的聲音都被我一字不落聽在了耳中。
“我說了我沒錢沒錢!你聽明白了嗎?”女的聲音有些歇斯底裡,還有些……耳熟?
我緊緊貼着門縫想要聽清那道聲音。
這時候就有一道大着嗓子的男聲蓋住了女聲中:“沒錢,你怎麼可能沒錢,你不是兼職賺了很多錢嗎?怎麼可能會沒錢,快些交出來,你弟弟還要交學費呢。”
“他交不交學費和我有什麼關系,那是你兒子又不是我兒子,再說我讀高中這幾年你給我交過學費嗎,給我過一分生活費嗎?”
他們的聲音越發激烈,甚至隐隐有動手的想法,隻聽見外面砰砰幾道巨響還有慘叫聲。
聽動靜好像是兩人動起手來,我暗道不好,本想置身事外,可是聽見那女生的慘叫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小時候被我爸打的事情。
那姑娘估計也不好過。
我打開一條縫隙首先看了眼窗外的動靜,結果看到角落中蜷縮的身影時猛然大驚。
是藍吟。
這我就必須得管了,我環顧四周看了眼有沒有趁手的工具,沒想到還真被我在櫃子中找到了一把斧頭。
又是斧頭,我暗然苦笑,自己和斧頭還真是有緣份。
我拿起放在身後,對着那兩人大吼一聲:“住手!”
兩人側目而視,地上的藍吟更是震驚瞪大了眼睛,顯然是沒想到自己會出來,她的嘴巴上青了一塊,頭發有些淩亂,看着我還不停揮手。
“簡幸,這件事情你别管,趕緊回去。”
“我沒有理她,轉而看向了面前這個男人,冰冷地說道:“你是誰?你為什麼要打她,你知不知道打人犯法。”
那男人很高大,一米八以上,身體也很強壯,我和藍吟就算聯手也打不過他,所以隻能冷靜下來,用警察與法律威脅他趕緊離開。
可是男人絲毫畏懼,目光毫不客氣在我身上來回打量。
這種眼神讓我很不舒服,就像是我被扒光了放在他面前了一樣。
“我不管你是誰,你再不走我就報警了。”
男人嗤笑一聲,然後一腳踩在了藍吟的肚子上,踩完後還要用挑釁的眼神看着我:“我是他老子,打她又怎麼了?沒有我她能出生在這個世上。”
我滿腔怒火在燃燒,走廊中隻有藍吟的慘叫,我瞪了他一眼趕緊走到了藍吟身邊:“你怎麼樣?沒事吧,我帶你去醫院。”
藍吟搖了搖頭,眼淚從臉上滑落,看起來格外可憐,她不停的推着我:“簡幸,你别管,你快走,你别管我了。”
我怎麼可能不管她,扶起她就往外面走。
“藍吟,我帶你去醫院。”
“站住,我有說讓你們走了嗎?”
男人大步跨在了我們面前阻攔了去路,目光似乎毫無顧忌在我身上打量,赤裸貪婪的眼神更是直直盯着我的雙腿。
夏季炎熱,我剛才又是在睡覺,所以身上隻穿着簡單的短袖和短褲,大片雪白的肌膚裸露在空氣中,瞬間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這位同學,你是藍吟的同學吧,叔叔給你一次賺錢的機會要不要,兩百塊錢一次。”
“啊?!”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是什麼意思,可是這句話就像是刺激到了藍吟一樣,她猛地吼叫起來:“藍震東,你瘋了!發情去外面找小姐,你給我滾!”
我此時明白了這是什麼意思,表情也瞬間冷了下來。
藍吟這句話無疑勾起了藍震東的怒火,他憤怒地走上前想要抓起藍吟。
我提着一把斧子狠狠劈在了他面前,在他鼻尖處停頓了下來:“你滾不滾,如果你再不滾的話我們一定會讓你見血。”
許是我的聲音格外冰冷,藍震東并未上前,就在我想要扶着藍吟繞過他的時候,藍震東突然出手了。
他想要搶奪我手中的斧頭卻被我閃身一朵,他沒有搶到還不死心,居然想要伸手撫摸我的臉。
我一瞬間就被惡心到了,自己還沒來得及反應,藍吟率先出手了,跳起來一巴掌扇在了藍震東的臉上。
藍震東顯然沒想到藍吟會對他出手,還扇他的臉,他愣愣站在那裡神情呆滞。
藍吟打完這一次顯然還不夠,居然還想跳起來打人,我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拉着藍吟哒哒往落在跑。
腳踩在木闆做的樓梯上發出哒哒的響聲,我們的腳步發出的聲響顯然是提醒了藍震東,他猛地清醒了過來青筋暴起,雙眼猩紅,對着我們恨聲怒罵:“小婊子,畜生!居然敢打老子,老子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他顯然氣壞了,暴怒往下走,沒想到一個沒踩穩從樓梯下摔下去。
我收回目光,拉起藍吟消食在了夜色之中。
淩晨的夜晚是寒冷的,哪怕到了三伏天,還是讓我凍的瑟瑟發抖。
不知道跑了多久,我們倆在兒童遊樂設施停了下來,扶着柱子不停喘氣。
“你沒事吧?”
藍吟搖了搖頭:“我沒事,他也就打了我幾下,還不至于癱瘓。”
“我們去醫院看看吧,你的臉上都紫了一塊。”